第108頁
2023-09-14 07:29:11 作者: 一枝春茶
宋寧含笑指了指牆頭,兩顆毛茸茸的腦袋嗖地縮了回去。
杜樂娘扔下筐子追出去,叉腰罵道:「杜景、杜炎,下回再讓我發現你們爬我家的牆我就放蛇咬你們了!」
兄弟兩個被嚇得一哆嗦,腳下一滑從牆上摔了下來,捂著屁股爬起來忙不迭地告饒。
「二姐,明個兒一早我們就走了,下回再找你做師傅。」杜炎笑嘻嘻腆著臉道。
杜景也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你別生氣,我們只是想送你個臨別禮物……」
杜樂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兩兄弟,一個「滾」字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依舊板著臉道:「你們走吧,下回別讓我再抓住。」
翌日一早,杜家二房、三房的人天剛亮就離開了。
白水村的小山坡上又多了一座新墳,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宋寧找鐵匠定製的大蒸鍋做好了,又跟杜蘅一塊兒去了一趟柳家莊,托柳七找了位釀了三十多年酒的老師傅買了酒麴,順帶著取取經。
一切準備就緒,宋寧又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來開始釀第一鍋高粱酒。
先準備好高粱,用開水浸泡一日,再清洗乾淨,放進蒸鍋里悶蒸,經過兩次蒸熟後,等高粱蒸開了花,再撈出來晾涼。
加入蒸煮過的稻殼,再撒上一層酒麴,攪拌均勻,最後在面兒上蓋上一層稻殼保溫。
放置兩日後,再將其封入準備好的大缸里,靜待發酵。
等到杜蘅幫著宋寧一起將缸封好,杜樂娘盯著大缸忍不住問道:「這就好了嗎?」
宋寧含笑搖了搖頭。
「按照老師傅的經驗,約莫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發酵好,再放入蒸鍋里蒸餾、冷凝,最後再經過老師傅鑑定才能看出有沒有釀成。若是不成,就得從頭再來。」
樂娘聞言忍不住長長長吁一口氣,「還需要這麼長的時間,看來釀酒還真不容易。」
宋寧十分贊同地點頭,根據老師傅的經驗幾乎需要三斤高粱才能釀出一斤白酒,這樣蒸出來的酒才能香氣濃郁、色澤清亮、滋味醇厚。
過程看似簡單,實際上對原料配比和用量以及用具的清潔程度都有嚴格的要求,稍有差池則所有努力都有可能付諸東流。
過了白露,時間轉眼到了八月底,天氣開始轉涼。
家家戶戶都陸陸續續將稻穀、豆子選出種,其餘的都收入穀倉,再將地里採摘後的谷樁、瓜苗都清理乾淨,翻好地,準備新一輪的播種。
夕陽西沉,經過一日的辛勤勞作,農夫們都扛著鋤頭從田間地頭歸來。村口大榕樹下聚在一處做針線、說閒話的婦人們也都散了場。
山坡上嬉戲打鬧的孩童們也被各家親娘喚回了家,就連雞鴨都被趕回了巢。
白日裡熱鬧的小山村只剩下啾啾的幾聲鳥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切又歸於寧靜。
夜幕下的白水村,突然從官道上傳來一陣嘚嘚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一道高大的黑影跨著同樣高大的一匹駿馬從官道上下來,踏馬進入了白水村。
來的人原也不是別人正是從盈川縣過來的官差鄭昊。
鄭昊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牽著馬走到村裡的小河邊上。
今日他一人一馬在外奔波了一日,走的又多是鄉間小道,此時早已是人困馬乏。
此時見四下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便也鬆了韁繩任那紅鬃馬去河裡飲水,自己也信步來到小河邊上,躬身捧了水來洗去臉上塵土。
粗粗洗了一遍仍覺得身上黏膩,再看一眼四周黑漆漆一片,唯有坐騎紅鬃馬埋頭在河邊啃食青草,便索性解了衣袍,邁步跨入水中暢暢快快洗了起來。
誰知洗到一半,耳邊傳來一聲馬的嘶鳴和女子的驚叫聲,緊接著是撲通一聲,像是有人落入了水中。
「救命,救命!」
鄭昊回頭去看岸上,紅鬃馬已不見了蹤跡,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岸匆匆披了一件外裳,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
果然就看見紅鬃馬矗立在岸邊,河中浪花激盪,有道身影在水中奮力掙扎。
他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鐵箍一般的手臂將那溺水之人攔腰托出水面。
誰知那姑娘方才著實在水裡受了驚嚇,此時被人撈出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雙手死死抱著他的胳膊不肯鬆開。
她貼得太緊,幾乎是將整個身子攀在了他的胳膊上,鄭昊忍不住輕咳了咳,面紅耳赤地看向她濕漉漉的發頂,出言提醒道:「姑娘,已經沒事了。」
劉慧娘聞言回過神來,怔怔地鬆開胳膊,一雙腳蹬到河底,才發現那水也不過才將將沒過她的胸膛,霎時間也臊得滿臉通紅,匆匆道了一聲謝。
誰知一抬頭卻撞見鄭昊那一張不苟言笑的羅剎臉,再瞥見他腰間的長刀,刀鞘在銀月下閃著寒光,心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官……官爺。」
鄭昊見她認得自己,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問道:「天都黑了,姑娘怎麼獨自一個人在河邊?」
本是尋常的一句問話,劉惠娘卻生出了一種被人審問的錯覺,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民女白日在此洗衣裳,丟了一件……一件東西,這才出來尋。」
鄭昊點了點頭,看向身後悠然啃著草的紅鬃馬道:「方才可是這馬使姑娘受了驚嚇?」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