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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7:29:11 作者: 一枝春茶
宋寧嘆了口氣:「今日家裡割小麥,他們都去了地里。」
吳氏一聽便急了,「哎喲,他一個讀書人怎麼還幹這些?」
說完,便三步並作兩步地邁步出去,朝著杵在院子裡的許平吼了一嗓子。
「當家的,妹夫在地里割小麥,咱們快去幫忙吧。」
「誒,好。」
許平作勢就要往外走,兩個小豆丁巴巴地攆上去。
「爹爹,小滿也要去!」
「小福也要!」
吳氏想到兩個小崽子上一回去地里滾了一身泥巴的事兒,叉腰怒吼道:「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
兩個小的見求親娘沒有用,眼淚汪汪地拉著宋寧的胳膊道:「小姑,我們也想去田裡玩兒。」
宋寧一看見這小可憐模樣,有些心軟,朝吳氏笑道:「那個,大嫂,讓他們去吧。咱們去了田裡,他倆在家沒人看著。」
吳氏拍拍腦門,「瞧我,真是氣糊塗了。」蹲下身對著兩個小的耳提面命道:「要去也可以,乖乖跟著小姑,不許瘋跑,否則老娘竹板伺候。記住了嗎?」
兩個小豆丁收起眼淚,點頭點頭。
宋寧回灶房燒好茶水,又拿出早上做的蒸餅,帶著大哥一家子去了地里。
杜家這一畝多地有了吳氏兩口子的幫忙,不到半日的工夫就割完了。
晚上宋寧置辦了酒菜招待大哥大嫂,吳氏兩口子吃完飯,帶著宋寧新做的鹹鴨蛋回去了。
杜蘅今日下地幹活兒,身上頭髮上都沾了泥巴草屑,雖然回來的時候已經匆匆換洗過,臨睡前仍覺得不夠乾淨,又燒了水準備從頭到腳再仔仔細細擦洗一遍。
如今家裡沒有多餘的屋子,平時宋寧洗澡都是趁著杜蘅不在家的時候搬了水盆在屋子裡洗。
杜蘅表示自己可以去後院沖涼,宋寧又覺得沒那個必要,便取了床單,兩頭捆上繩子做成一道臨時的帘子。
等到杜蘅真的開始洗了,她躺在床上聽見帘子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才覺得有些面紅耳赤,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又蒙著頭躺一會兒,正準備起身披了衣裳去院兒里坐坐,就看見他穿戴整齊地出來了。
宋寧微微一怔,下意識地道:「這麼快?」
杜蘅點了點頭,背過身去扯了巾子來擦拭頭髮。
宋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頰微微發紅,猜測他一定是覺得不好意思才匆匆沖洗完出來了,也不說破只是好整以暇地抱膝坐在床上看他。
此時他身上穿的是一件乾淨的素色裡衣,水珠兒順著散落的髮絲滾落,打濕了衣裳,濕答答地黏在皮膚上,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相公。」
杜蘅聞言回頭,見她屈膝坐在床上,眉眼彎彎地朝自己招了招手。
「你過來,我幫你。」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見她穿了鞋下地,不由分說地抽出他手裡的巾子,按著他的肩膀在床前坐下,自己繞到他身後為他擦頭髮上的水珠。
杜蘅脊背僵直,手指緊握扣在膝上,感覺到她忽近忽遠的呼吸聲,一顆心好似被人緊緊攥在手裡任由拿捏。
一時間矛盾不已,既盼著這樣的時光短一點,又盼著這樣的時光長一點。
「好了,相公。」
宋寧收起巾子,見他仍然挺著脊背,保持著那個古怪的坐姿,歪頭去看他,「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唔,還出汗了,這麼熱嗎?」
杜蘅憋了一口氣,深深看了她一眼,燈下的小婦人,一頭烏漆漆的長髮垂順地披散在肩上,長睫低垂,眼神清澈像是一隻無辜的小獸,唯有嘴角那一絲狡黠的笑意卻將她出賣。
他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她有意為之,她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一步一步地引誘著獵物心甘情願地踏入自己設下的陷阱。
他平復了呼吸,收了她手裡的巾子,出去倒完水回來吹滅了蠟燭,躺上了床。
然而小婦人卻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她先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等到他終於無法裝作視若無睹開口問她「怎麼了」。
就見她一股腦地爬起來,雙手托腮,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相公,你也睡不著嗎?那正好,我們聊一聊。」
杜蘅起身要去點燈,卻聽她又道:「不用,就這樣說。」
他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卻鬼使神差地按她說的做。
「今日大嫂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杜蘅點頭,說出自己知道的那個原因,「爹讓大哥大嫂過來道喜。」
宋寧點頭又搖頭,「是道喜的,不過卻不單是為了你考中童生的事。」
杜蘅有些疑惑地望向她,見她摸黑從枕頭下掏出一隻尖尖的東西。
「大嫂給了我這個,說是馬神婆給的能保佑有孕的婦人生兒子的符。」
然後宋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你說這個李伯怎麼還是個嘴上沒把門的?經他那樣一說,鬧得我爹娘和我家那些叔伯嬸娘都深信不疑……」
宋寧越說越氣,杜蘅卻是聽得忍不住輕笑出聲,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我本就是夫妻?」
他們既然已經結為夫婦,生兒育女也是遲早的事,這樣的誤會實在算不上惡意,卻不想黑暗中傳來她輕輕的一聲嘆息。
「你我雖然是夫妻,但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將來你遇到了真正心儀之人,時機到了我也會成全。只是眼下只要咱們做一日的夫妻就得彼此遵守本分。我這人有些小心眼兒,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覬覦我的東西。至於生兒育女這樣的大事,你不情我不願的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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