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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7:29:11 作者: 一枝春茶
陳夫子含笑點點頭,夾起一塊醃筍放進江澄面前的碟子裡,「哦,原來是筍!來,逸軒,你替老夫嘗嘗味道怎麼樣?」
江澄嘗了一小口,便捂著腮幫子道:「夫子,酸!嘶……水,快給我水。」
柳七拎起茶壺正要倒水,便被他劈手奪過茶壺咕咚咕咚地灌起來,眾人見狀皆忍俊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孫夫子眼皮子一抽,坐在他身後的學生周錦攥緊了拳頭,拍案而起道:「夫子,他們分明是在嘲諷咱們,學生這就去找他們理論理論……」
孫夫子重重嗽了兩聲,壓低聲音道:「都給我坐下,這就沉不住氣了?」
周錦悻悻坐回位置上,目光死死盯著杜蘅幾人所在的方向。
「等著瞧,若不是趙兄染了病……」
趙燾訕訕一笑,一杯苦酒下肚,看著對面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心中亦是不甘。
他自幼聰慧過人,從小便被家族寄予厚望,三歲開蒙,八歲能詩,十歲便寫得一手好文章,自認天賦才學不輸給在座的任何同窗,若不是因病未能參加後兩場考試,又怎麼會痛失案首?
江澄一抬頭見乘風書院的那幾個學生正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們,輕輕搖著扇子笑了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杜蘅、柳七道:「誒,你們瞧……」
杜蘅也注意到趙燾的目光,見他面色蒼白,儼然一副鬱郁不得志的模樣,微微頷首,見對方卻是匆匆挪開了目光,便也收回了目光。
江澄抱臂,嘖嘖道:「這就是他們乘風書院的頭名,就這點氣量,還真是不敢恭維。我看上回往七郎籃子裡塞東西的事兒跟這人也脫不了關係……」
柳七抓了抓頭髮,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這事兒是他身邊那個周錦做的,但我聽說趙燾這個人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為人又心高氣傲,應當不會做出那樣令人不齒的事情來。」
江澄哼哼兩聲,他要是有真憑實據早就跑到縣令面前揭發他們了。
他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叫來小廝四喜,囑咐了幾句。
不多時,四喜回來了朝他遞了個眼色,江澄拍了拍柳七、杜蘅肩膀,一臉神秘道:「坐在這裡怪無聊的,去外頭看看好戲?」
三個人轉過遊廊,遠遠瞧見乘風書院的學生從茅房裡出來。
江澄朝四喜遞了個眼色,四喜故意加快腳步往外跑,朝著那周錦肩上狠狠一撞,手裡的墨也跟著嘩啦啦潑灑出去。
那周錦被撞得腳下一個趔趄,一身狼狽地跌倒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沾了墨。
趙燾見狀連忙上前將人攙扶起來,周錦捂著臀齜牙咧嘴地站起來,指著四喜破口大罵道:「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竟敢往小爺身上撞。」
四喜一臉肉痛地指著自己身上的大片墨跡道:「這位小爺,您吃醉了酒撞到小的身上,弄髒了小的的新衣裳,還害我灑了公子的墨,小的沒有找您賠,您倒是先賴上我了。」
周錦氣極,見眾人指指點點,自覺失了體面,不顧同窗勸告非要抓了四喜去理論。
四喜哪裡肯老實巴交地等著他來抓,像只滑溜溜的泥鰍一般東躲西藏,那周錦酒氣湧上來,踉蹌了幾步又栽倒在了地上,一身雪白的長衫竟不剩下一處乾淨的。
眾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周錦又羞又燥,氣得面紅耳赤,哪裡肯饒了四喜。
江澄適時登場,也不看周錦,只問四喜道:「四喜,我讓你去幫本公子去取筆墨,知縣大人跟夫子們還在裡頭等著子瀾題詩呢。你怎麼在這裡跟人纏上了?」
四喜委屈巴巴地躲到江澄身後道:「公子,小的是要急著給您送墨汁來著,回來的路上被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公子給撞了一跤。您瞧,這上好的惠州墨也給灑了,五十兩銀子呢。」
周錦一臉怨懟地盯著江澄幾人道:「這小子胡說,分明是他先撞的我。」
江澄淡淡掃了他一眼,一臉嫌棄地抖開扇子後退了兩步,看向四喜,「嘖嘖,四喜,這位公子說是你先撞的他,他是讀書人,還能做出顛倒黑白的事兒不成?快,給人賠個不是吧。」
四喜撇撇嘴角,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賠了不是。
周錦哪肯消氣還要找江澄等人理論,趙燾上前勸道:「算了吧,咱們是讀書人,你跟他一個下人計較,沒得失了讀書人的體面。」
周錦氣得牙痒痒,「就這麼算了?我看那小子就是故意的。」
其餘幾人也勸道:「算了算了,今日知縣大人做東,別鬧得太難看了不是。」
江澄一臉高傲地翹著下巴,解下腰間荷包丟給四喜。
「這位公子知書識禮又大人有大量,斷不會同你計較。快去吧,把這一身墨水收拾乾淨了,肚子裡沒多少墨水,身上倒弄得這許多墨水,真是有辱斯文!」
四喜掂了掂荷包,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麻溜跑了。
等到宴會結束,縣令帶著手下人離去,陳夫子也帶著幾個學生從望春樓里出來,見街上已經掛了燈籠,又問過眾人的落腳處,知道江家在縣城裡有宅子便囑咐了他們幾句,帶著其餘的人回了客棧。
江澄幾人送走夫子,正要上馬車,忽聽得身後有人相喚,回頭一看原來是蘆山書院的幾位舊相識。
杜蘅幾人見鄭林也來了,看他如今依然十分消瘦,但精神卻很好,比起初見時模樣已經好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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