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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因著男子不能孕育子嗣,跨火盆的吉祥話是燕暮寒親自改的,其中也包涵了他的私心。
看著兩人攜手走近,祝子熹心中動容,他在長姐病榻前的承諾也算是做到了,祝珩有了陪伴身側的心上人,如今身體好轉,平安喜樂。
「舅舅。」
「舅舅。」
兩道聲音先後響起,喚回了祝子熹的思緒,他點點頭,無奈失笑:「好好好,先拜堂吧。」
改口要在拜堂之後,但祝珩一喊舅舅,燕暮寒就坐不住了,疊聲叫過去,像個莽撞又率真的孩子,急切的想要融入祝珩的世界。
喜婆將兩人落下的牽紅遞過去,高聲喊道:「一拜天地,鞠躬,敬蒼天,敬厚土——」
「二拜高堂,鞠躬,拜列祖列宗——」
「夫妻對拜,鞠躬,地久天長——」
「新郎新娘入洞房!」
作為新娘,燕暮寒被送入洞房,祝珩在前廳招待賓客。
迎親的遠征軍被安排在一張桌子上,將士們還沒從拜堂中回過神來,臉上殘留著驚愕的表情。
「軍師是新郎?」
「送入洞房的是將軍,將軍怎麼會是新娘子,他哪裡像新娘子了?!」
他們跟著燕暮寒征戰沙場,拼死廝殺,完全想像不到燕暮寒雌伏於男人身下的樣子。
軍師還是那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
一桌子人面面相覷,有種三觀崩壞的感覺。
啟閒光大咧咧地擺手:「新郎新娘只是給外人看的,興許床上就反過來了呢。」
「說的也是,將軍那麼寵軍師,說不定是故意做新娘,來哄軍師開心的。」
這麼一想,大家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開始吃吃喝喝。
與喜宴上的熱鬧氣氛不同,城外一架馬車正快速駛來,馬車上氣氛嚴肅,長須白髯的老者微闔眼皮,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膝蓋。
「大人,馬上就到睢陽城了,睢陽城最近守衛森嚴,我們的人沒有弄到進城的通牒。」
沈問渠睜開眼睛,眼底滿是經歷過歲月蹉跎的滄桑:「想辦法聯繫祝子熹。」
「是。」侍從應下來之後,又擔憂地問道,「大人,六皇子真的沒死嗎?」
沈問渠搖搖頭:「不知道。」
侍從急了:「那您千辛萬苦過來,萬一他死了,豈不是白費周折?」
沈問渠沉聲斥道:「議論皇子生死,你的規矩學到哪裡去了?!」
侍從連忙低下頭:「是屬下的錯。」
「死沒死,總得來看看才知道。」沈問渠揉了揉眉心,嘆道,「去吧,我靜一靜。」
侍從退下。
沈問渠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無論祝珩死沒死,他這一趟都得過來。
先帝高瞻遠矚,留下他和祝澤安一文一武為南秦保駕護航,可惜祝澤安身死,只剩下他。
先帝逝世之前曾與他密談,祝家世代忠臣良將,要保南秦昌盛,必須善待祝家。
但若是祝家不忠,先帝亦提前準備了應對之策。
只可惜祝家忠心未改,德隆帝卻一意孤行,削弱祝家,致使睢陽城被破,連失十二城。
南秦終究走到了先帝最擔憂的處境。
祝子熹操控睢陽一役翻案,可能是想求個公道,也可能是另有所圖,端看銷聲匿跡的六皇子是生是死。
沈問渠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探明此事。
若祝珩死了,事情就簡單了,如若祝珩活著,南秦怕是很快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他必須提早應對。
侍從很快回來,臉色古怪。
「聯繫上祝子熹了?」
侍從搖搖頭:「還沒有,但我聽說了另一件事,城中在辦喜事。」
沈問渠一愣:「喜事?」
「對,一樁男子與男子的親事。」侍從指指不遠處的城牆,暗自咋舌,「那新人的來頭很大,連城牆上都掛滿了紅燈籠,敲鑼打鼓,在城外都能聽到動靜。」
男子與男子成婚……
一生克己復禮的沈閣老面目扭曲,深吸一口氣,語氣鄙夷:「大抵是北域那蠻橫無理的異族,做出這種事,簡直傷風敗俗!」
新房裡,燕暮寒揉揉鼻子,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他只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在房間裡走走逛逛,瞅見被子凹凸不平,掀開一看,上面撒滿了桂圓紅棗花生。
都是求子的習俗。
燕暮寒剛要翻臉,目光一瞥,看到一片紅色的紗布,他忽然想到什麼,伸手拽住那片紅紗。
兩秒後,燕暮寒悄悄紅了耳根。
上次被長公主打斷,他那嫁衣沒有被祝珩親手剝下來,原以為祝珩忘記了,沒想到竟然將嫁衣帶來了。
燕暮寒撥了撥耳墜上的流蘇,一張臉熱得能冒出氣來。
今晚就是名正言順的洞房了,他要……
「將軍,將軍!出事了!」
啟閒光急促地拍著房門,燕暮寒皺了下眉頭,將嫁衣塞回被子下面,打開門:「怎麼了?」
啟閒光快速解釋道:「王廷有變,佑安被金折穆帶走,長公主知道後串通幾個部族的部主,帶兵闖進了王廷。」
燕暮寒愣了一瞬,沉聲道:「她是想造反嗎?!」
「大概是為母則剛吧。」啟閒光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會令燕暮寒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將軍,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