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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燕暮寒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不,他做夢都不敢夢這麼大:「真的嗎?」

    這一聲刻意放輕,像是怕再重點就驚醒了美夢,祝珩心裡一緊,反手牽住他,走到祝子熹面前:「小燕子,叫舅舅。」

    祝子熹表情複雜。

    他如果此時再看不清楚兩人的心意就白吃這麼多年的飯了,本以為是救祝珩脫離苦海,到頭來竟成了棒打鴛鴦。

    燕暮寒怔愣著,回不過神來。

    是夢吧。

    但他的夢裡從來不會有除了祝珩以外的人。

    祝珩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叫人,以前不是叫得很順口嗎?」

    他心潮澎湃,已經當著祝子熹的面表明了心意,索性一道改口,反正燕暮寒是要與他相伴一輩子的,早晚都得叫這一聲。

    燕暮寒愣了愣,以前祝珩也愛這樣調侃他,但從來沒有笑得如此溫柔,清朗的聲音說著令人欣喜的話,燕暮寒的心都化了,神魂顛倒地順著他的話喊道:「舅,舅舅。」

    他叫的磕磕絆絆,帶著口音。

    祝子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他忽然有些疑惑,自己前幾日費盡心思勸阻祝珩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祝珩又說了幾句話,燕暮寒完全沒心思聽,連祝子熹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分別數日,此時依偎著坐在一起,四目相對,思念之情便鋪天蹈海翻湧而來,怎麼看也看不夠,唯有唇舌相依才能解相思之苦。

    「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祝珩抵著他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親著他的唇,「一路趕過來,累不累?」

    燕暮寒被親得暈暈乎乎,刀都拿不穩了,掉在地上,他擁抱著祝珩,只覺得心裡甜蜜非凡,下一秒死去也甘願。

    「累。」他將頭埋進祝珩的頸窩,怒意和疲倦都化作了柔軟的心緒,放輕了聲音,「長安,我怕。」

    他好累,好怕,想要祝珩再哄一哄他,疼一疼他,打消他心裡的不安。

    祝珩輕嘆一聲,脫去兩人的外衣,帶著他倒在床上:「不怕了,我抱著你,你睡一會兒。」

    從北域邊疆到東昭淮州城,幾天不眠不休,再厲害的人也扛不住。

    燕暮寒不肯閉上眼睛,祝珩只好捂住他的眼:「睡一會兒,聽話,熬壞了身子就沒辦法帶我回家了。」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掌心下的睫毛滑動了幾下,停住,燕暮寒閉上了眼睛,如果這是夢,那就讓他一直睡下去吧,再不要醒來。

    一直等到呼吸聲變得平穩,祝珩才拿下手,他用目光描摹著燕暮寒的眉眼,越看越歡喜,越看越疼惜,俯下身,在狼崽子緊蹙的眉心落下一吻。

    喜歡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還好燕暮寒堅持下來了。

    祝珩陪著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房間裡光線昏暗,他摸了摸燕暮寒的臉,在他顫動的眼皮上親了親:「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燕暮寒睜開眼睛,眸底蘊著濃濃的情意。

    他以為這是一場美夢,睡醒夢就散了,但祝珩落在他眼睛上的吻太溫柔了,打消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遲疑。

    「長安,你真的願意與我回北域嗎?」

    他尚不敢相信那熾烈的告白,只想著祝珩能心甘情願地跟他回去就好。

    祝珩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略有些無奈:「當然是真的,不都帶你改了口嗎?」

    燕暮寒沉默一瞬,默默拱進他的懷裡,如同貓咪吸貓薄荷一般,深深地嗅著祝珩身上的味道,半晌,問道:「我們今晚就啟程,好不好?」

    「不好。」祝珩按住他的後背,連帶著按住了他那顆不安的心,「你奔波多日太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啟程。」

    「邊疆事急——」

    「那也不如你身體重要。」祝珩語氣強硬,不容置喙,表明心意後那點對待外人的客套都扔下了,只留下說一不二的掌控欲,「你既拋下了邊疆大軍,也不差這一晚。」

    燕暮寒被關在房間裡休息,祝珩去安頓了親兵和暗衛們,特地讓人買了飯菜:「你乖乖吃飯,我去處理事情。」

    燕暮寒今日大鬧客棧,雖未驚動淮州城官府,但裴折和金折穆一個是東昭前相爺,一個是小皇子,這事顯然輕易揭不過去。

    「我也想去。」

    祝珩曲指敲敲桌子,故作輕鬆:「你吃完東西,在床上等我就好。」

    這裡是東昭地界,燕暮寒天不怕地不怕,再與金折穆起衝突就不好了,更何況他此番是去賠罪的,那種做小伏低的事,他不願讓燕暮寒做。

    祝珩就是這樣的性子,真將一個人裝進了心裡,是半點委屈都不捨得讓對方受的。

    燕暮寒耳尖充血,銀環耳墜襯得紅意更甚,祝珩捏著流蘇,搔了搔他的耳朵,輕笑:「噫,看來石榴熟了,等我回來,要好好品嘗一番。」

    哄得小狼崽子神魂不屬,祝珩去了裴折的房間,金折穆也在。

    金折穆懨懨的,見到他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窩在角落裡生蘑菇,他讓裴折和金陵九給制住了,現在還氣悶。

    「哄完你那相好了?」裴折打趣道。

    祝珩面上訕訕,客氣地拜了一下:「他性情莽撞,擔心我的安危,今日對二位伯伯多有得罪,珩在此替他賠罪了。」

    他沒拘泥皇子身份,只當裴折和金陵九是祝子熹的朋友,像對待長輩一樣對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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