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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他不知道祝珩讓他等什麼,但只要是祝珩說的話,他都會聽。
他是在人間遊蕩的野鬼,本該孤獨地死去,是祝珩拉住了他的手,帶他走過了繁華熱鬧的街道,帶他走入了紅塵俗世。
這世間山寒水冷,人心險惡,他不喜歡。
他只喜歡祝珩。
只要祝珩還在這世上,他就不是惡鬼,他是護著祝珩的人。
也將成為唯一一個有資格陪在祝珩身邊的人。
第40章 【修】走水
祝珩提心弔膽了一個下午,但直到晚上,圍場裡都風平浪靜。
燕暮寒叫來穆爾坎等人秘密處理了屍體,啟閒光和天堯是少數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不敢對長公主不敬,逮著哈侖桑部罵了個遍。
啟閒光心有餘悸:「軍師,你真的沒有出事吧?」
他知道燕暮寒對祝珩有多上心,如果哈堅真的對祝珩做了什麼,不僅是哈堅,哈侖桑部也得為此事付出代價。
他們將軍就是個純純的瘋子。
祝珩換了一身衣裳,微微頷首:「無礙,他並未傷到我。」
「軍師好膽魄。」天堯破天荒地開了口,「那一刀刺的很準,聽說軍師是第一次殺人,若是換了旁人,手抖不說,恐怕還會吐。」
啟閒光的臉唰一下黑了下來:「第一次不習慣,吐一下很正常好吧!」
他參軍之前連殺雞都不敢,第一次殺人當場就吐了,還是燕暮寒開導了他。
其實也不能說是開導,他們將軍只說了一句話:「想死你就繼續吐,我送你一程。」
當場就治好了他的不習慣。
祝珩抬起頭,對上天堯的視線:「我若不殺他,他便要傷我,這算不上有膽魄,不過是求生欲罷了。」
天堯頷首:「軍師所言有理,只是這一刀下去,軍師雖保全了自己,卻將將軍置於險境了,哈侖桑部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啟閒光也不作聲了,氣氛有些尷尬。
他們是燕暮寒的下屬,自然向著燕暮寒,祝珩並不覺得冒犯,笑了笑:「你應該相信將軍,他既然能請我出山,必定是有護下我的決心,哈堅欺辱的雖是我,但打的是將軍的臉,若他連哈侖桑部都擺不平,又怎麼配執掌大軍,又怎麼配讓我給他做軍師。」
「哈哈哈哈,長安說的沒錯。」燕暮寒和穆爾坎從帳外進來,祝珩的大帳被他劈壞了,他當即就把人帶回了自己帳中,「如今只死了一個哈堅,遠遠不能令我滿意。」
天堯眼皮一跳:「將軍,你該不會是想……」
燕暮寒勾唇,周身縈繞著陰沉的氣勢:「只要哈侖桑部都死光了,就不會不罷休。」
他捅自己那一刀不是白捅的,他要哈堅和哈侖桑部無數條命來償。
長公主知道他要做什麼,肯定會去告訴王上,可一下午過去了,王上那邊都沒有動靜,這就是王上對此事的態度。
燕暮寒將彎刀放在桌上,倒了杯水,遞給祝珩:「喝點水潤潤喉。」
祝珩的嗓子啞著,臨時又找不到潤喉的藥,只能等回去後再看醫師了。
「將軍,三思啊。」啟閒光火急火燎地勸道,「軍師受了欺負不假,但好歹沒有受傷,而哈堅已經死了,我們本就不占理,若再對哈侖桑部下手,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他就知道燕暮寒會發瘋,但沒想到他能瘋到這種地步。
祝珩靜靜地喝水,不插話,他已經猜到了燕暮寒想做什麼。
桌上的彎刀已經被擦洗乾淨了,祝珩拿過來,把玩著,掛在了腰間。
這柄彎刀是當初燕暮寒酒醉後送他的,代表著北域兒郎至高無上的承諾,他方才就是用這把刀殺了哈堅。
天堯看著他的動作,眸光一凝,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占理?」燕暮寒嗤了聲,將貪狼刀拍在桌案上,「這就是理!」
天堯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要對哈侖桑部下手。」
「你他娘的傻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啟閒光氣得腦瓜子嗡嗡作響,他扶著額頭,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看你們都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眼下不是爭一時之快的時機。」
穆爾坎按住他的肩膀,依舊是那副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你知不知道桌上那把刀叫什麼?」
啟閒光不解:「貪狼啊,這是鎮國刀,我能不知道?!」
天堯循循善誘:「王上讓將軍督辦冬獵,還將此刀給了將軍,你可知道這代表何意?」
啟閒光愣住。
「這代表王上給了將軍信任,他要將軍站在東西部的對面,他要將軍幫他打壓東西部,我們不需要占理。」天堯眸中精光大盛,「我們占了王上的心意。」
啟閒光一臉茫然,他還停留在燕暮寒被忌憚,被罰酒的時候,乍一聽完這番分析,第一反應不是激動,而是心酸。
終於從媳婦兒熬成婆的心酸。
「所以是,王上也想讓哈侖桑部死?」
祝珩放下杯子,輕聲道:「不,應該是王上想讓三十六部死。」
為人臣子,若生出了能夠桎梏君王的權勢,那便是大忌,如若再用這份權勢脅迫君王,更是將自己往死路上推。
東西部做的最錯的事,就是逼王上選妃。
雖說有王上屬意,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殺人,那是往別人手裡遞話柄,滅哈侖桑部,得神不知鬼不覺,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誰做的,但又不能留下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