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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王上驚詫:「此事當真?」
對於燕暮寒坑殺副將的事,王上有所耳聞,但由於燕暮寒懶得辯解,他一直以為燕暮寒是想獨攬大權。
慶功宴上的百盞請罪酒,明面上是因為燕暮寒無故撤兵,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王上自己心裡清楚,他忌諱的是燕暮寒生了獨攬大權的野心,在之後的多番敲打也是這個原因。
燕暮寒憋著不辯解,就是為了在恰當的時間拿出來博取信任:「王上可去問問軍營中問一問,此事人盡皆知,睢陽城一役耗時超過月余,我北域兒郎埋骨上千,此戰,實非敵強,而是內禍。」
這些話若是放在半月之前,恐怕沒人會信,但如今東西部站到了一處,而燕暮寒在宴會上又和各部徹底撕破了臉皮,他能依靠的只剩下王廷。
當把一個人的生死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時候,他的忠心就加了一層保障。
王上思忖片刻,感慨道:「本王知道了,是本王對大將軍不起。」
燕暮寒一撩袍袖,跪下:「王上沒錯,錯的是蒙蔽您的小人,末將受王上提拔,願為王上肝腦塗地,一片赤膽忠心,奈何小人作祟,挑撥離間。」
他彎腰叩頭,高聲道:「末將嘴拙,不懂辯解,直到昨夜延吉部部主主動敬酒,經穆爾坎提醒,末將才看清他的意思,才看清這偌大的王廷之中,均是盼得末將與王上離心的賊人!」
「放肆!」王上呵斥出聲,「大將軍言重了,各部族部主也是好心。」
燕暮寒不作聲,執拗地磕起頭來,王上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走到他面前,親自扶起他:「本王知道大將軍忠心,日後切記,別再這麼莽撞了。」
燕暮寒從善如流:「末將遵命。」
到最後王上也沒給個準話,倒是賞了兩人一點小玩意。
祝珩把玩著扳指,和燕暮寒並肩往外走:「王上這是何意?」
是信了他們,還是不信?
「不知道,管他呢。」一出王廷,燕暮寒立刻解了大氅,披在他身上,「怎麼不多穿一點?」
祝珩心說我也沒想到你動作那麼快,我前腳剛答應來做軍師,你後腳就把我舉薦給了王上:「來的匆忙,正看著塔木他們分酒呢,禁衛就到了。」
提起酒,燕暮寒立馬拉下臉:「你去找金折穆了?」
祝珩點點頭:「找他要酒,我初來乍到,總得籠絡一下人心。」
不僅是他要籠絡人心,燕暮寒要想讓大軍唯己是從,也需要恩威並濟,日後這大軍就是他們的底氣。
「只是要酒?」燕暮寒酸了吧唧地問道,「你不是還送給他禮物了嗎?」
他飯都沒好好吃,淨惦記這回事去了。
「禮物?」祝珩一頭霧水,「我沒送他禮物啊,不信你可以問問塔木,我們去拍賣場就是為了要酒……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也是給了他一件東西的。」
燕暮寒剛咧開嘴,聞言立馬又拉平了嘴角:「什麼東西?」
祝珩沒答,撩著眼皮看他,直看得燕暮寒滿心焦急,不停地催促:「你快說啊,是什麼東西,衣服?首飾?字畫?很貴重嗎?」
祝珩玩味一笑,說不上的惡劣。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他身後,雪白的狐裘大氅被染成了金色,在這一瞬間,祝珩仿佛脫去了一身的病氣,顯出幾分符合他年紀的明媚張揚。
燕暮寒看呆了,出神地看著他。
「也算貴重吧,將軍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猜一猜。」
直到祝珩上馬,燕暮寒才被馬蹄聲喚醒,心癢難耐地追上去。
縱馬遠去,身後巍峨的宮殿被拉成了朱紅色的一團,狼旗在半空中飄揚,抖落了一夜的風雪。
王上站在狼旗之下,仰頭看著天,面色嚴肅。
侍從放輕手腳走過來:「王上,內務府準備好了選妃的事宜,時間定在三日後,方才長公主殿下托人傳信,邀請王上過府一敘。」
王上收回視線,皺眉:「長姐不是病了嗎?太醫去過了沒,怎麼說的?」
昨晚的夜宴,長公主稱病沒有出席。
侍從低聲道:「太醫昨晚去過了,說,說……」
「說什麼?」王上沉下聲音。
侍從不敢隱瞞,連忙道:「太醫說殿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心中不快,故而,故而沒——」
「行了,本王知道了。」
長公主以前就裝過病,藉此來表達不滿,不必說,這次也是一樣。
侍從大氣不敢出,半晌,王上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去告訴內務府,選妃事宜推後,先準備冬獵,此次冬獵由南征大軍先行,全權交予燕暮寒去辦。至於長姐那邊,先不用回,她若再著人來問,就說本王會去。」
冬獵是北域每年的大事,與南秦的祭祖類似,以往都是由西十一部和東二十四部輪流主辦的,這次交給大將軍全權督辦,這意味著王上下定決心要整治三十六部了。
北域的天要變了。
侍從心驚不已,連忙應下。
命令進了內務府後,不出一刻鐘,其他部族部主就得到了消息。眾人剛從宮宴回來,準備休息,知道這事之後,急匆匆地又聚到了一起。
風雪已停,王廷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悄悄生出了波瀾。
消息還在傳往軍營的路上。
燕暮寒坐在主位上,正盯著祝珩,不讓其他人上來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