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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北域局勢是一盤棋,王上是執棋人,東西部都是他手上的棋子,在他的操控下廝殺,燕暮寒的一通攪局,使得兩方棋子化干戈為玉帛,執棋人便成了眾矢之的。

    暗裡攪動風雲,狼崽子這一招夠狠。

    但也並非沒有弊端。

    祝珩側身枕在他手臂上,摸不到珠串,手裡空落落的,下意識在燕暮寒的腹肌上摸索,跟擼貓似的,一下又一下:「你暗中謀劃之事,切不可令旁人知曉。」

    燕暮寒聽不進去,那隻手太軟了,仿佛讓被子壓得抬不起來,在他的腰腹上輕柔滑動,即使隔著裡衣,也勾住了他的心魂。

    這手應當比姑娘家還軟吧?

    燕暮寒思緒混沌,渾身緊繃地「嗯」了聲,軍中的將士都是大老粗,不懂風花雪月,聊起這檔子事的重點都在爽不爽、軟不軟、美不美上,低俗又下流。

    他不懂食色性也,只知道這世間的快活都與錢權利色相關,而色字頭上一把刀,若是有情又溫柔,更能殺人。

    祝珩於他,便是一把溫柔刀。

    只是挑個眼尾,就能勾出他心底無邊的下流慾念,更不必提相依相偎,同處一榻之上。

    燕暮寒在心裡嘆息了聲,不過是問一下王廷之事,讓他顛了王權,雙手奉上也是心甘情願,只求他的長安對他有情。

    「只是一時之計,待王廷的渾水被徹底攪起,就沒有人關心這件小事了。」

    祝珩動作一頓,支棱起耳朵:「你想怎麼做?」

    燕暮寒極輕地笑了聲,語氣溫軟,像是撒嬌:「聽說亂世出英雄,此身低賤,配不上長安,我想站在萬萬人之上,再來嫁你。」

    空氣凝滯,房間裡落針可聞。

    祝珩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翻身滾到牆邊:「將軍早些休息,我好睏,先睡了。」

    嘖,騙子。

    套話的時候貼著他叫小燕子,問完話了就跑,連敷衍都懶得,燕暮寒委屈地扁了扁嘴,起碼跟他道一句晚安嘛。

    夜深了。

    祝珩聽著身側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心底的驚濤駭浪依舊無法平息,他思索了半天,還是想不出第二種解釋。

    燕暮寒所言,分明是大逆不道的……造反。

    夜明珠散發出昏淡的光,燕暮寒雙目微闔,五官被籠罩在恬淡的光線下,也柔和了幾分,沒有了白日裡的凌厲。

    狼崽子就這麼不把他當外人嗎?

    祝珩盯著他的臉,修長的指尖沿著眉眼輪廓向下描摹:「我該拿你怎麼辦?」

    遇事不決睡一覺,這是老和尚教他的。

    祝珩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不急於一時,狼崽子又不是明日就反了。

    祝珩性子彆扭,都和燕暮寒睡在一張床上了,還是會規規矩矩隔開一段距離,避免肢體相觸。

    但祝珩不知道的是,他半夜睡熟後會下意識靠近暖和的地方。

    身旁滾來一個又涼又軟的身軀,燕暮寒習慣性一攬,就將越線的祝珩擁進了懷裡,他睜開眼睛,眸光清明,沒有半分睡意。

    「裝睡的騙子。」燕暮寒掖好被子,貼著祝珩的耳朵輕聲言語,恨不得這話能飄進他的夢中,「你該愛我,只愛我一人。」

    他回答了祝珩想不出答案的問題。

    -

    楚戎啟程前往千山蝶谷,正巧迦蘭使臣要回國,燕暮寒將他安排進了送行的隊伍之中。

    東西部聯合上書,王上終於鬆口選妃,三十六部均選了美人送來,每日都有無數進城的車馬,絡繹不絕。

    王上將京中安危交給燕暮寒負責,他早出晚歸,整日都泡在街上巡遊。

    定期針灸,祝珩的眼睛基本恢復了,但還需要休養,燕暮寒怕他不遵醫囑,將那一箱子書都鎖起來了,連書房也不讓他進。

    當然關於暖床的事情,兩人都沒有提。

    祝珩聽塔木講了十幾天故事,塔木沒講膩,他都聽膩了:「我能出去逛逛嗎?」

    他來北域將近兩個月了,還沒有出過府門。

    「外面太危險了,萬一又遇到刺殺……」

    塔木和裴聆面面相覷,誰也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來幫燕暮寒取東西的穆爾坎聽說了這件事,笑著道:「城中每日有十支隊伍巡邏,將軍親自坐鎮,誰敢放肆?」

    於是祝珩就這樣得到了出行的機會。

    前段時間燕暮寒提請了賜婚的事情,王上雖未應允,但世人皆知他府上養了個美嬌娘。

    祝珩思索二三,還是換上了女裝。

    盯著將軍府的人太多,三人從後門出去,塔木特地問了燕暮寒此時在哪裡當值,想偷偷帶祝珩過去,誰知剛走過一條街,就遇到了熟人。

    少年攥著糖葫蘆跑過來,嘴裡嚼著東西,肉圓的小臉鼓鼓囊囊:「嫂嫂!」

    祝珩嘴角抽搐,外出散心的喜悅被沖淡了大半:「見過小公子。」

    是長公主的兒子,佑安。

    佑安小臉白嫩,他生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祝珩猛瞧:「嫂嫂,你眼睛好了?」

    遮光綾前幾日就不戴了,祝珩摸了摸眼尾,含糊地應了聲:「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戴著太惹人注目,便取下來了。」

    燕暮寒口中的他患有眼疾,這一點還得演下去。

    「呼,能看到一點也好,我還以為阿罕哥哥要娶個瞎嫂嫂,難過了許久。」佑安舔了舔嘴唇,腮邊沾著橙黃色的糖渣,陽光一照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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