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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31:49 作者: 山河不倦
    祝珩心神恍惚:「可我自出生時便是如此。」

    老醫師沉吟片刻,問道:「那便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不知令堂如今康健與否?」

    祝珩渾身一震,搖搖頭,聲音澀得厲害:「她生下我後就去了。」

    達官顯貴的家裡關係亂,去母留子、爭寵上位等事情常常發生,老醫師見得多了,以為祝苑也是這種情況。

    他嘆了口氣:「你拖得太久了,殘留的毒素雖然不致死,但這麼多來,多少影響了五臟六腑。先幾服藥,養好身體,然後再施針,看看能不能將毒素排淨。」

    祝珩靠著馬車,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生下來就是這幅樣子,病骨難醫,還以為是天生體弱,沒成想竟是中了毒,更沒想到祝苑的死是因為毒。

    燕暮寒拿起面具戴上,跟著老醫師跳下車,開門見山地問道:「吐血,怎麼回事?」

    老醫師本來就怵他,一對上那青面獠牙的鬼臉,被嚇掉了半條命:「急火攻心,吃點藥就好了,沒有大礙。」

    「那毒……算了,去煎藥吧。」燕暮寒擺擺手讓他離開,老醫師剛走沒兩步,他又追上去,「線,給我。」

    老醫師兩股戰戰:「什麼?」

    除了面對祝珩,燕暮寒對誰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紅線,給我。」

    紅線纏在祝珩的手腕上極好看,像是煙火落在山巔的積雪上,讓人想加深這抹痕跡,最好是時時繞在腕間,執手便可瞧見。

    燕暮寒將紅線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也很相宜。

    延塔雪山流傳著古老的歌謠,兩人綁了紅繩,便可以做生生世世的戀人。

    他和祝珩一定很般配。

    上馬車之前,燕暮寒將塔木和裴聆叫了過來:「你們都和他說了什麼?」

    急火攻心定然受了刺激,能和祝珩接觸到的只有塔木和裴聆。

    「難道是……」裴聆滿臉驚慌,「我跟殿下說了,大都派人來討他的屍骨。」

    銀亮的刀鋒逼至裴聆頸邊,燕暮寒眼神陰鶩,直到刀刃破開一條血線才停手:「舌頭不想要了,本將軍現在就可以割掉。」

    裴聆一來就被安排在祝珩身邊,面對祝珩時的燕暮寒收斂了大半,堪稱溫柔,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正常狀態下的燕暮寒。

    燕暮寒能給他一切,也能要了他的命。

    「將軍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燕暮寒眉眼深戾:「再有下次,我會砍下你的頭。」

    裴聆冷汗淋漓,燕暮寒一走,他便癱軟在地。

    塔木將他拉起來:「你命還挺大的,我第一次見將軍出刀見血,卻不要人命。將軍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便是說話解悶,也得注意分寸。」

    裴聆是個榆木腦袋,但這次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塔木是在告訴他,祝珩是燕暮寒的人,別人不能碰分毫,也不能靠的太近。

    老醫師很快送來了藥,燕暮寒親自端上馬車,祝珩正在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馬車上多了個人。

    坐著不方便,燕暮寒半跪在祝珩面前,舀起一勺藥汁吹了吹:「張嘴。」

    祝珩回過神來,看到他的姿勢嚇了一跳:「你快站起來。」

    男兒黃金膝,他受不起這麼大的禮。

    「張嘴。」燕暮寒沒動彈,將藥汁餵到他嘴邊,「不喝,灌,乖一點。」

    祝珩心情複雜,張嘴含住勺子。

    苦澀的藥汁一入口,他頓時顧不得其他的了,皺巴著一張俊俏的臉,下意識想往外吐。

    燕暮寒沉聲道:「咽下去。」

    他的語氣很重,祝珩怔了一瞬,喉結上下滾動,將藥汁咽了下去。

    小狼崽終於亮爪子了。

    祝珩垂下眼帘:「我自己來吧,不勞煩將軍了。」

    「消息。」燕暮寒將藥碗遞給他,放軟了語氣,「喝完藥,我去傳消息,你活著,好好的,給大都。」

    祝珩因為屍骨一事急火攻心,可見是不想傳出死訊。

    雖然燕暮寒很願意任由謠言發展下去,南秦都以為祝珩死了,那祝珩就是他一個人的了,但比起他的小心思,還是祝珩的意願最重要。

    勺子碰在碗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祝珩語氣驚喜:「真的嗎?」

    燕暮寒起身坐在他對面:「一言九鼎。」

    這可真是打著瞌睡來了枕頭,祝珩正在發愁怎麼聯繫祝子熹,他一口氣喝完了藥,皺著眉頭道:「不用傳消息回大都,我只想給一個人寫封信。」

    燕暮寒的表情瞬間變了,語氣陰沉:「誰?」

    什麼人能讓祝珩如此牽掛?

    二十加冠,已經是要娶妻生子的年紀了,也許在他離開的時間裡,祝珩身邊早就有了其他人。

    燕暮寒妒火突起,摸上手臂的彎刀,他要把祝珩想聯繫的人殺……

    「我舅舅,南秦國公祝子熹。」

    燕暮寒放下手,語氣輕快:「好。」

    他要備一份厚禮,和信一起送給舅舅。

    燕暮寒很快命人準備好了紙筆,速度快得讓祝珩咋舌,好似不是他想寫信,而是燕暮寒上趕著讓他寫信。

    祝珩寫信,燕暮寒就在一旁坐著,偶爾湊過頭來看看。

    「能看懂嗎?」

    燕暮寒搖搖頭。

    南秦話還沒學明白,何況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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