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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1:15 作者: 銀河繪月
    被指名道姓的男孩有些惶恐的搖了搖頭,在張成的目光逼視下,只能磕磕絆絆的說道:「是……是,是他自己倒在地上的。」

    張成的視線又掃向別人,他是這群孩子中體格最壯的一個,打起架來又凶又狠,從不手軟。

    沒人想得罪他。

    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聲。

    「是他自己摔的。」

    「嗯……我也看到了。」

    「對對對,是紀蘇沒有站穩。」

    當謊言被說得多了,似乎就變成了事實。

    張成不由得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但他的笑容剛剛勾起來,就再也維持不住了。

    有拳頭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張成痛得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他睜著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面前忽然出現的殷奕,憤怒的大吼。

    「你居然敢打我?」

    張成一聲接一聲的怒吼,揮舞的拳頭卻被殷奕輕鬆的躲過。

    他的動作逐漸慢了下去,難聽的嘶吼到最後也變成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叫。

    殷奕踹在他的腹部,張成彎著腰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他蜷縮著身體,顯然痛到了極點。

    完全沒有想到瘦弱的殷奕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然而殷奕還沒有停止。

    男孩面無表情,一腳接著一腳踢在張成最脆弱的腹部。

    污穢不堪的謾罵慢慢演變成了低聲下氣的哀求和撕心裂肺的慘叫。

    「求求你,別打了。」

    「我錯了,我錯了!」

    「嗚嗚嗚好疼,我再也不敢了。」

    張成強忍著痛楚,抬起頭想向周圍人求救。

    然而最先引他注意的卻是一雙……

    惡魔才會擁有的恐怖眼眸。

    第163章 本源世界——孤兒院(二)

    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古怪陰鬱,被他們毫不客氣稱呼為小怪物的殷奕,打起架來會下這樣重的手。

    張成的叫聲越來越微弱,殷奕卻好似不知疲倦的冰冷機器,每一腳都隔著相同的間隔,保持著同樣的力度,踢在了同一個位置。

    殷奕現在看起來實在很可怕。

    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頰,與皮膚顏色呈現出兩種極端的漆黑眼瞳,以及眼白上浮現出的猩紅血絲……在場的沒有一個敢上去阻攔他。

    他們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身體顫抖手腳發軟,喉嚨里發出微不可查的細弱尖叫,一時之間甚至忘記了逃跑。

    最後還是紀蘇伸出瘦弱的手臂抱住了殷奕的腰身。

    孩童的嗓音帶著微弱的哭腔和顫音,宛如一隻受到驚嚇,急需安撫的動物幼崽。

    「哥哥,別打了。」

    「……我害怕。」

    殷奕像是被拔掉電源的機器,又像是被折斷絲線的木偶,倏然停止了動作。

    ………

    三個人因為在食堂打架,都被罰了一天不准吃飯。

    其中打得最狠的殷奕還被兩個人拖著手臂拽走了。

    即使在同齡人中殷奕的力氣算大的,可以穩穩壓制孩子群中的小霸王張成,但他只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就算再厲害也沒有辦法反抗手腕比他大腿還要粗的大人。

    而且殷奕也沒有反抗。

    粗糙寬大的手掌握在他纖細手腕上時,他甚至連眼球都沒有轉動一下,就跟隨著他們的腳步離開了。

    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又或者他……已經習慣了。

    紀蘇急忙忙的追在他們身後。

    他人小腿小,在後面追了好久才勉強追上健步如飛的大人。

    「你們要帶他去哪裡?」

    聽到了孩童稚嫩的問話,其中一個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原本不善的神情在見到他精緻的好像洋娃娃的面容時,微微收斂了一些,但還是很兇。

    他抬手在半空中揮動了兩下,透著濃濃的驅趕之意。

    「小孩胡亂打聽什麼,趕快回去!」

    只差一點,那隻寬大的手掌就拍到了紀蘇身上。

    紀蘇腳步一頓,心中難免有些害怕,但最後還是對殷奕的擔憂占據了上風。

    他握緊了拳頭,似乎想要憑藉這種方式給予自己勇氣。

    「我……我也打架了。」

    「你們把我也一起帶走吧!」

    孩童獨有的嗓音柔軟又稚嫩,卻藏著出乎意料的堅定。

    男人愣住了。

    下意識回過頭打量這個敢於「毛遂自薦」的小孩。

    還沒等他說什麼,一直毫無反應的殷奕在聽到紀蘇的話之後,猛的抬起了頭。

    「不行。」

    他盯著紀蘇看了一會,再次重複。

    「不行。」

    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紀蘇怔在原地,看著三個人的身影在眼前漸行漸遠。

    ………

    殷奕是在晚上回來的。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走起路都帶著幾分弱不禁風的虛弱,讓紀蘇不由得聯想到前幾天偶然遇到他的那一個夜晚,殷奕也是這樣,面色白白的,呼吸很費力,好像稍微一陣強烈的風都能把他刮跑。

    紀蘇本來還有幾分生氣,氣他不讓自己跟著,但見到他這樣一副虛弱姿態,那些微不足道的氣憤,就像是流水一樣嘩啦啦的淌沒了。

    眼睛濕濕熱熱的,好像又要哭了。

    他抽了抽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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