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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1:15 作者: 銀河繪月
    「不想死?你他媽的先給我站起來,別像個軟腳蝦似的趴在地上。」

    鄭源像個大型拖油瓶,用全部的力氣撕扯著顧向辭的手臂,生怕顧向辭拋下他獨自逃跑。

    他太恐懼了。

    人在極度緊張時有時會很難控制自己的軀體,手腳發軟,而越站不起來,他就會越驚慌失措,從而陷入某種惡性循環中。

    鄭源幾乎是將全身重量都墜在顧向辭的手腕上,顧向辭即使力氣再大,也經受不住一個正常成年男性的體重。

    他被鄭源拖得一個踉蹌,差點被他帶著也摔在地上。

    顧向辭的脾氣一向不好,他也不是什麼捨己為人的聖母。

    在自身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前提下,他不可能會義無反顧的幫助別人。

    鄭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收緊了力道,死命的抱著顧向辭的胳膊不放,唯恐顧向辭改變主意不想救他,把他丟下。

    「顧向辭,顧向辭你不是很能打嗎?你去和他們打架啊!就和在祭壇時候的那樣,你打過他們,我們就都能跑掉了,也不用這種鬼地方兜圈子了。」

    顧向辭顯然被他的腦迴路震驚到了:「你腦子有問題吧?!這麼多人你怎麼不去打?你能不能站起來?站的起來就趕快跑,站不起來就給我滾!」

    鄭源要求顧向辭要求十分理所當然,卻被顧向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不由得產生了幾分怨懟。

    怨恨顧向辭為什麼非要跑,怨恨顧向辭為什麼不聽他的,回頭將這幫追過來的村民們統統解決,拯救他們所有人。

    他更怨……為什麼只有他腿軟的站不起來,為什麼只有他被落在後面……為什麼他們都還能跑,尤其是顧向辭,居然還有力氣跑那麼快!

    他甚至陰毒的想,落後的怎麼就不是顧向辭呢,他身手那麼好,合該在後面為他們拖延時間,爭取逃命的機會。

    鄭源沒活夠,他還不想死。

    他不想被人剝皮拆骨,把碎爛的血肉成堆塞在腥臭的罈子里,連靈魂都被禁錮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不想!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將本就不多的良知摒棄,對想要放棄他的顧向辭爆發出了濃重的恨意。

    ……

    紀蘇體力已經趨於極限,即使被顧向辭拉著也沒跑多遠。

    他看到鄭源和顧向辭僵持不下,看到後面的村民正在不斷接近。

    人在面對死亡之前,會爆發出極大的力氣。

    就像溺水的人會死死的攀附在救援者的身上,然後拼命的把救援者往水裡按,為了能夠浮在水面上,獲得片刻的喘.息。

    顧向辭掙了兩下都沒有掙開鄭源的挾持,而後面的村民也在越靠越近。

    紀蘇眼前開始出現出一道一道的光圈,這是體力到達臨界點時,腦部缺乏供血而開始短暫的昏厥。

    在這光斑交替的視野中,紀蘇模模糊糊的看到,原本像癱死魚一樣軟在地上的鄭源,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來的力氣,竟將原本在前面的顧向辭扯到了後面。

    趁著顧向辭摔倒的間隙,鄭源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

    如此還不算完。

    最前面的村民已然追了上來,與鄭源近在咫尺。

    顧向辭大概也沒想到,他剛才還想著能救則救的同伴,會在最重要的時刻對他下黑手。

    他被站起來的鄭源狠狠的推了一把,撞在了最先追過來的村民身上。

    鄭源的眼神滿是惡意和狠毒。

    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什麼剛剛還想要幫助他的同伴,而是彼此之間有著深仇大恨的仇敵。

    顧向辭和紀蘇淹沒在蜂擁而至的人群中。

    鄭源跌跌撞撞的身影逐漸遠去。

    ……

    紀蘇被粗劣的麻繩,綁在了祭壇的旁邊的柱子上。

    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反抗,表現得很乖順,倒也沒吃什麼苦頭。

    顧向辭卻不同了。

    他渾身都是傷,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傷口,帥氣的一張臉都為此破了相,眉峰處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不過有一說一,顧向辭的確很能打,他一個人至少撂倒了一半的村民,不過雙拳到底是難敵四手,體力也總有耗盡的時候,顧向辭還是一時不慎,被人控制住了。

    村長大概也沒想到,這個人的骨頭會這樣難啃。

    他站在兩人身前,用死氣沉沉的目光,冷森森的盯著顧向辭,似乎下一秒就要拿刀結果了他。

    遠方卻突然傳來了清脆的雞鳴聲。

    天快亮了。

    村長的瞳孔不安的收縮著,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如同白紙般的慘白,他不知道在懼怕著什麼,整個人都在細微的發著抖。

    大概是天亮讓他們有所忌憚,他們沒有對紀蘇和顧向辭痛下殺手。

    只草草將二人綁在祭壇上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祭壇的四周擺了一些半人高的罈子。

    黑漆漆的罈子被人用白布簡單的封住,破爛的壇口溢滿了鮮紅的血液,那些血液很新鮮,還尚未凝固,正沿著壇身緩慢滴落。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昭示著在不久之前,在尚未天明的黑夜裡,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紀蘇面色蒼白,想起了那兩個與他走散的女孩子,覺得她們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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