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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太敢認。

    男生慘白的臉上有著一道道裂開的血痕，撐開破碎的皮肉，深可見骨。

    那些傷口不像是人為造成的，切口太過統一均衡，就像是丈量過的，無論深度還是長度都出奇的一致。

    紀蘇不由得聯想到了反噬。

    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在即將碰到對方的時候，葉向南卻偏過頭躲開了。

    「別碰我。」

    葉向南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似乎下一瞬間就會咳出血來。

    漆黑的眼瞳郁色深深，纏著凶戾陰鷙的殺意。

    紀蘇的手指頓在了半空中，訕訕都收了回去。

    葉向南半抱著他，為他營造了一方安全的空間，他既聞不到刺鼻的煙氣，也感覺不到灼熱的高溫。

    似乎只要躲在他懷裡，就不需要去面對外界的危險。

    但紀蘇卻察覺到了一絲，來自葉向南的危險。

    他的情緒似乎很不穩定，殺意不停在暗色眼眸里翻滾。

    他挾持住紀蘇脆弱的脖頸，只剩下白骨的五根手指緩慢收緊，語氣中夾雜著狠厲和偏執。

    「你想走？想去哪裡？想要逃離我？」

    身為副本Boss，別人能夠意識到的東西他又怎麼會意識不到，甚至會比一直困在輪迴中的謝知和項玄知曉的更加深遠。

    每隔一段時間，校園裡就會突兀的出現一批來歷不明的人。

    有的時候只有一個，有的時候會有八九個，甚至更多。他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像是帶著任務而來，目的性十足的要找出所謂的真相。

    就算葉向南什麼也不做，這幫人也基本活不到最後。

    紀蘇來得第一天，葉向南便盯上他了。

    輪迴初期，他記憶還未完全恢復，白天的身份僅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

    哪怕到了力量強盛的夜晚，他也只是一道游離的懵懂孤魂。被馨香的靈魂氣味吸引，摸到了紀蘇的房間。

    純淨的人類靈魂，可以極大程度增長自身的力量。

    他的本意，也只是吞掉紀蘇的靈魂。

    卻不知怎的，臨時改變了主意。

    改成了恐嚇，又在恐嚇中占了人家不少便宜。

    鬼魂狀態的自身，完完全全出於自己的喜好，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沒有半點人類該有的克制和矜持，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就像現在，葉向南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明明是紀蘇招惹了他，憑什麼他想走就走，想離開就離開。

    要不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身體，他也不會如此被動。

    如果是力量鼎盛的時候，不受這什麼狗屁規則反噬，葉向南有自信留下紀蘇，將他完全控制在自己掌控的地盤。

    調皮的小貓就算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他也可以縱容。

    可是現在……他的身體將在一場大火中付之一炬，力量也會隨之減弱……即使殺了那兩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也無濟於事。

    該留下的人，還是留不住。

    他是鬼，也是怪物。

    怪物是最不講道理的存在，他完全不用顧忌紀蘇的想法，只要自己開心。

    只要自己開心。

    葉向南喃喃自語：「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得那樣輕易，我不會讓你走的。」

    「哪怕是死，我也要你留下來陪我。」

    只要紀蘇死了，他就會一直陪著他了。

    他的面孔逐漸浮現起滲人的笑容，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古怪的笑聲。

    仿佛一直困擾他的問題，終於找到了可行的解決辦法。

    他扼住了紀蘇的喉嚨，看著少年在他懷裡像瀕死的天鵝般掙扎，用纖薄的手指想要拉出一絲能夠讓他呼吸的空隙，看著他因為窒息而痛苦，漂亮的臉上漸漸失去了血色。

    然後慢慢斷絕生機。

    葉向南感覺到快意的同時又止不住的恐慌。

    他害怕，像個膽小鬼一樣不停的瑟瑟發抖。

    一隻眼睛因為得償所願而喜悅，一隻眼睛卻不停的流著淚水。

    仿佛難過到了極點。

    他得到了什麼，又好像失去了更多東西。

    他猛得縮回手，因為害怕手骨都在顫抖。

    「紀蘇，我錯了，你別死，別死……別嚇我別嚇我……」

    他將少年摟在懷裡，手掌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迫切的想讓他活過來。

    面無表情的怪物摘下了冰冷的面具，傷痕累累的臉上滿是驚懼和不安，從蒼白嘴唇中吐出的話語，含著哀切的懇求。

    紀蘇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終於恢復了呼吸。

    瀕死的恐懼與絕望還充斥在心間，這讓他看到葉向南就止不住的瑟縮和驚恐，拼命的在他懷裡掙扎。

    想要逃跑。

    葉向南想要他死，葉向南想要殺他……

    紀蘇心中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

    因為掙扎，他的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一簇火苗，細嫩的皮肉被灼燒的滋味很不好受，紀蘇顫了顫，喉嚨間壓抑著細小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炙熱的火焰已經完全將他包圍，入目所及的地方全是火光。

    他因為被葉向南牢牢的護在懷裡，而沒受到任何傷害。

    男生的懷抱沁著絲絲涼意，寬闊的脊背將大火完全隔絕在外。

    紀蘇恢復了些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