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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04:27 作者: kreep
    頂著辦公室繚繞的煙霧,阮憐嬰不苟言笑,走到桌前,壓著桌沿,上身微微前傾,看著虞姝,冷淡的聲線輕啟。

    「您才是,怎麼這麼沒誠信?」

    虞姝語塞,張了張嘴,似要掙扎,最終卻還是無話。

    「行。」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藏著掖著了,乾脆大方把鎖在腳邊柜子里的菸灰缸整個拿出來,裡面塞滿了密密麻麻的菸頭,「我現在就這樣,你說你要怎麼辦吧。」

    看著面前的菸灰缸,阮憐嬰慢慢眯起眼,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一般人被這麼激,十有八九都會被氣到當場奪門而出。

    可阮憐嬰沒有。

    就在氣氛僵到了冰點,只聽阮憐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伸手握住虞姝的,在暗裡互軸的力氣因為不相上下而讓兩隻手腕都有些發白髮顫,他探出另一隻手,從虞姝指間取下抽到一半的煙,拿起來細細端詳了片刻,說道:「我拿你沒辦法,所以只能你幹什麼,我幹什麼。」

    看著阮憐嬰拿著她抽剩下的半支煙就要往嘴裡遞,虞姝咬牙,赫然起身,將他手上的煙拍飛。

    「行了!」音量驟提,虞姝皺著眉頭十分不悅,但她這個人的好處就在於一吼完氣就立馬散去大半,偏開眼,眼神冷得想擰人,話里的怒氣卻沒那麼重了,甚至還隱隱帶點埋怨的味道,說,「大不了以後我少抽點就是了。」

    阮憐嬰慢慢鬆開手。

    虞姝別開頭,不想理他。

    林深站在門口,看到一半時就離開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挺好奇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後面會變成什麼樣……

    第110章 埋骨之淵(一)

    兩個足夠相熟了解的人在一起共事,好處就是只要對方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讀懂是什麼意思。

    轉述林深的話,阮憐嬰用了五分鐘不到。

    方法不論,全憑感覺。

    虞姝也是個奇人,懂了以後才開始反思,這麼偏門的表達方式自己居然能懂?

    但一碼歸一碼,虞姝明白後,皺著眉頭,突然開口,對阮憐嬰道:「上次你們去玩什麼了?」

    阮憐嬰:「?」

    「總不會兩個大男人真的去純散步吧?」

    「……」懂了,阮憐嬰問,「你說林深?」

    虞姝點頭。

    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便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怎麼了?」

    虞姝正色:「問你就說。」

    「……」阮憐嬰,「密室。」

    好看的眉毛挑高,虞姝眼底帶光:「我也想去!」

    阮憐嬰:「?」

    虞姝:「快,帶我去!」

    阮憐嬰:「??」

    有些不耐煩了,從辦公桌上拎了牛皮小包就走,說:「就現在,走不走?」

    阮憐嬰:「……走吧。」

    虞姝滿意了。

    一路上,阮憐嬰前所未有地開始反思,手把手把自己拉扯大的虞隊近幾日來的反常到底是什麼原因……

    總覺得,好像年輕了許多……

    就跟,小姑娘似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虞姝為什麼突然想去玩密室了。

    理由和林深一樣。

    只是按當時的情況,反倒讓他不太能夠理解她真正的意圖了。

    在密室里,虞姝告訴阮憐嬰之前在藥店的密室里,林深都跟她聊了些什麼,以及她這段時間為什麼這麼煩躁的原因。

    當然,關於原因,虞姝只是簡述,幾句帶過。

    重點是林深。

    「他告訴我他能回來。」就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她拉著阮憐嬰的手,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慢步走著,低聲說道,「可你今天跟我說,他拜託你讓我們看人。」

    「林深這個人,四捨五入差不多就是個冷血,他的話,聽一半去一半可能還更保真。」虞姝有些有氣無力,迎著烏漆嘛黑的一條道一直走,就跟散步似的心不在焉。

    「如果他真回不來,我們這些人,幫他也是死,不幫他也是死,左右都撈不到什麼好的。」她道。

    阮憐嬰聽明白了。

    林深和宋凌雲太像了,從各個方面,性格,體能,甚至於骨子裡的冷傲都如出一轍,要不是長相和給人的感覺相差甚遠,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兄弟。

    如果林深回不來,宋凌雲十有八九不會讓他們好過。

    反之亦然。

    如果他們真的冷漠到底,說什麼也不肯相幫,最後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估計「報應」會來得更快……

    虞姝嘆了一口氣:「說到底,做我們這行,到最後估計都會不得好死……」

    阮憐嬰輕聲:「虞隊。」別多想。

    虞姝難得低落,只牽著身後冰涼涼的手,邊走邊說:「換種角度來看,那些零子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呢。」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剝奪他們的存在……

    說到底,正義最終都只會站在勝利的一方,強者所說,即位真理,才是正確……

    又是一聲無力的嘆息。

    「虞隊。」阮憐嬰突然停下腳步,反握住虞姝的手,輕輕收緊。

    「如果真像你所說,左右都是『死』,在我看來,反而是好事。」

    幽幽的綠光下,那單薄的嘴角像是微微翹了翹,只聽那道令人心安的聲線不緊不慢地進入耳廓,雖緩,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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