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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04:27 作者: kreep
據白碩坦白,他原本是想帶著路瞳的骨灰和她一起完成那場沒能履行的蜜月,然後隨她而去……但因為自駕,白碩弄錯了地方,迷了路,誤打誤撞進了一座無名大山。
他們要去的地方本來是一處開在山中的森林旅舍,路瞳喜歡大自然,白碩就答應了要帶她去。
他帶著路瞳的骨灰,趁傍晚前入了山,原以為在夜幕降臨前一定能到,可他沒想到的是,他根本就跑錯了地方。
他到不了,便和路瞳的骨灰一齊被困在了山上。
夜晚看不清路,白碩也不想再走了,車在山腳,他在快到山腰的地方,拖著行李,靠著一棵巨木擦汗休息。
骨灰罈子用淡粉色的絨布包著——那是路瞳最喜歡的顏色。
半夜時,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斷斷續續。
因為帶著行李,雨衣雨傘外套帽子,該有的裝備都有,才成功避免了這場迷路帶來的失溫的危險。
包里備了點酒,正好用的上,就拿來當助燃劑生了點火。
他抱著罐子裡的愛人,把頭仰在了身後的巨木上,蟲鳥的叫聲在這片山中被無限放大,嘶啞地長鳴。
他不覺得自己能斗得過那群憑著關係無法無天的惡棍,放在過去,現在的自己頂多就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書讀的再多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被人踩在腳底,任人擺布……
他報不了仇,法律的刀也揮不到那惡棍的身上,這樣的世界,他寧可不要……
雖然很窩囊,但,他想放棄了……
他累了。
而且看這樣子,如果運氣不好碰上了山裡的走獸,他們的蜜月,很可能也去不成了……
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
就這麼死了,也好。
就在想法逐漸延伸到絕望的邊緣時,一道緩緩的腳步聲從遠處而起,由遠而近。
白碩沒動,連火也懶得再添,任由那未知的「猛獸」緩緩靠近。
腳步聲是朝著他來的,就在行到離他不及五米的地方時,白碩抱著手上的骨灰,閉上了眼。
腳步聲停了,就停在他的身邊,他甚至能感覺到邊上的枯枝受壓下沉。
「……」
片刻後,腳步聲離開了。
白碩睜開眼,淚流滿面……
他抱著懷裡的愛人,穿好外套和雨衣,拿上手電,踩滅腳邊的那堆還在拼命掙扎的殘火,在一座陌生的山裡,冒著黑夜和冷雨,輕裝出發了。
就像是獲得了神的指引,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意外,甚至連磕絆都沒有,就像是走在一條陽光普照的大道上,讓白碩重新點燃了生的希望。
……或者說,是復仇的希望。
那個腳步聲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正因為那個聲音的到來,讓他看到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看到了那一夜,在那角黑巷,一群該殺的男人,和躺在黑暗中目光空洞、渾身冰冷的,他的愛人……
無所謂了。
腳下是殘敗的枯枝,頭上是冰冷的落雨,就在這座陌生的大山里,他咬定了那絲未知而危險的希望——
他要報仇,即便犧牲所有,不擇手段……
就在那腳步聲離開前,一個悠遠的聲音在腦海中出現。
「……霧山之巔,生死之楔,納骨於堂,同汝歸鄉……」
黎明將至時,白碩喘著粗氣,攀到了山巔。
可那裡,卻是一片空地,寸草不生,更別提有什麼納骨堂了……
白碩精疲力竭,以為那一切不過是昨夜的一場幻夢,絕望之下,雙腿一軟,跌坐在地,緊跟著便暈了過去。
「醒來時,他人就在裡面了。」虞姝拉開面前的抽屜,看也不看伸手就去摸裡面的煙盒,剛頂出一支煙,抬眼就見自家副隊盯著自己,微愣了愣,紅唇一撇,把煙收了起來。
她忘了這是醫院。
在五隊長的地盤上不准吸菸,沒有例外,這也是虞姝定的規矩。
真是把自己圈死算了……
虞姝不耐煩地嘆了口氣,說:「就這樣。」
嚴歡合上手裡的資料,默了片刻,提出了一個可能性,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人為?」換一種思路,白碩暈過去後,有人把他換到了那個地方也不是說不過去。
虞姝疑惑地嗯了一聲,朝嚴歡伸手。
嚴歡把資料遞給她。
虞姝邊翻邊嘟囔:「不應該啊,上面沒寫嗎?」於是翻到最後,發現確實沒寫。
「……」合上資料,虞姝嘆氣,道,「昏了頭了,還真沒寫,我直說吧,人為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嚴歡:「為什麼?」
虞姝:「白碩在裡面糾結了很久才選擇把骨灰放到架上,而後緊跟著納骨堂就消失了。」
「再睜開眼,他才發現自己就身在山巔,也就是之前暈過去的地方,分毫未動。」
嚴歡思索片刻,開口:「有沒有可能只是幻覺?」
「這就是我想讓你們去調查的內容。」虞姝說,「你是我的副隊,是技術員,同時也是我虞家的旁系。」
「我信得過你。」
嚴歡的神情有了幾分鬆動。
「有具體地點嗎?」嚴歡問。
「有。」虞姝答。
說來也巧,白碩本來要去的那家旅舍的老闆虞姝認識,一個電話便知道了他家的森林旅舍開在了哪裡,閒聊間,也知道了白碩所說的霧山的具體位置,否則光憑一個毫無根據的名字,要找到山在哪首先就是一道麻煩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