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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04:27 作者: kreep
最後用繩子又加固了一遍,也許是擔心行李箱裡的石頭不夠重,林國昌上到三樓,又裝了半麻袋的石頭下來。
說起來很難相信,但做這些時,林國昌的臉上,一直掛著悚人的笑。
他把和行李箱封成了一體的方綺韻一路扛到了河邊,裝著石頭的麻袋則背在肩上,趁著月黑風高、夜色正濃之時,把麻袋系在行李箱的抓手上,多打了幾個死結。
林國昌就這樣親手把封了一層又一層的昔日摯愛,送進了新家邊,那條一眼就能望見的,冰冷的深河。
……
林國昌在河邊坐了一夜。
林深和宋凌雲也在河邊守了一夜。
他們在等天亮。
按理說,三天的時限到現在已經結束了。
所以次日一早,宋凌雲就報了警。
在警察趕到前,一個年邁的老頭拄著拐杖,大概是清晨散步,走在鄉間的小道,叫迎面的冷風吹得有些顫顫巍巍。
他看見了呆坐在河邊的林國昌。
拐杖在地上捅了捅,發出「咚咚」的聲響,老頭朝林國昌招呼了一聲:「林家娃娃,天冷哎,坐那幹啥嘞?」
林國昌竟然聽進去了,回過頭,呵呵一笑:「我在看冢呢。」
老頭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脖子往前壓低,側耳發問:「你說啥?」
林國昌聲音揚高,又重複了一遍。
老頭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像是有些膈應,半晌才道:「現在都時興公墓了,村裡的老冢也沒幾處了,都在那後山裡頭擱著呢,你個娃娃沒事坐在水邊看哪門子的冢啊?胡鬧!」
「您沒瞧見嗎?」林國昌抬手朝水裡指去,那碧綠的河水在他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執著的目光好似能望進河底,孩童一般笑著說道,「水裡不就有一處嗎?」
兩個小時後,警察從河底撈起了一具屍體,當即下令火速封鎖了現場。
在警察來之前,宋凌雲就讓林深先回車上等,他作為報案人,需要留下。
順著來時的小道一路往外走去,在河道盡頭,林深看到了一塊埋在草里,布著青苔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字。
——古道河。
林深低眸,嘴角微動,片晌,氣音扯出了一聲輕淺而苦澀的笑。
……原來,這一曲從最開始,就是有意義的。
旁人看不到的是,石碑旁,在暖陽破雲灑下之時,一道清透的殘影如水波一般輕晃了晃,隨著一陣微風拂過,化散飄零。
林深在原地站了片刻。
耳畔的清歌悠揚,柔柔婉轉,仿佛在這一刻,才唱出了詞曲間最初的意義——別離。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
最初的歌唱成了最後的終章,或許,從畢業的那一天開始,在驪歌唱響的那一刻起,她這一生,就已經註定了將會走向那場悄無聲息的死別。
第44章 經年舊事(一)
林國昌那件事後,林深就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只是這件事結束後,還拖了一個小小的尾巴,很是麻煩。
就是林睿唐。
林國昌信不過電子類的設備,所以有用紙質電話本記錄電話號碼的習慣,可能也正是因此,在林國昌被警察帶走後,林睿唐隔三差五逮著深夜就會往林深的手機里打騷擾電話,一接起來除了辱罵就是辱罵,而且大概是用了什麼技術手段,每次打過來的電話號碼都不一樣,就跟地鼠似的,砸了又冒,拉黑了就換個號碼繼續打,拉到後面林深也懶得對付了,到晚上就直接調成勿擾模式,一覺天亮。
這些天一隊沒訂單,閒來無事,林深就去殯儀館待著,活脫脫把主業做成了兼職。
連田和林巧巧對林深的出差工作頗感興趣,不止一次地逮著林深,不肯放人。
林深老練,知道怎麼應對,立馬外賣叫了兩杯奶茶,成功堵住了兩個好奇寶寶的嘴。
平平無奇的日子又過了兩周,一天早上,來電消息限制剛解除,一通電話就進來了。
林深最近起得早,洗漱完回到房間,正好看見手機亮屏。
是樓誠。
林深彎身拔了充電線,接了電話。
簡單的一番三言兩語,一個小時後,林深如約來到一隊基地報到。
上到二樓,一進門,一陣濃郁的咖啡味就撲面而來。
林深:「……」這得沖多少杯才能香成這樣?
電視開著,放著沒人看的新聞,樓誠坐在前廳的沙發,一手拿著疊資料,另一隻手抓著手機,快速地划動著屏幕。
動作之兇殘,叫林深看著都覺得當樓誠的手機也是慘。
進門後,又看見吧檯邊上坐著的秦楊楊,邊上的咖啡機正煮著下一杯咖啡。
簡單打過招呼,林深很快發現,劉夏繪不在。
「哎,林深,你來得正好。」樓誠聽到動靜,放下資料,周圍望了一圈,才壓低聲,「前段時間,你是不是和宋哥去哪兒了?」
因為沒有和宋凌雲提前通過口風,但依稀記得之前宋凌雲和他說過,林國昌的事,屬於隊長散心,順便陪隊員解決一下私事,不算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