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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04:27 作者: kreep
……
有了頭緒,也知道了結果,就沒有繼續在山裡待下去的理由了,湯米押著人,一路上盯得死緊,宋凌雲也沒再嚇唬他,只是一手握著打火機,有意無意地用拇指頂開蓋子,又合上去,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
林深覺得這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NPC了。
就,莫名的可憐……
在一路哆嗦不止的村民的帶路下,幾個人總算回到了村里。
而當林深再回過頭,想著馬虎也該道聲謝時,就發現那個村民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發現林深聽了腳步,宋凌雲回頭問道。
「沒什麼。」林深答,「本來想跟他道個謝的。」
宋凌雲微微挑眉:「跟NPC?」
林深不置可否:「工具人也有尊嚴。」
宋凌云:「……」
後面的湯米:「……」強者的世界,我不懂……?
……
和進山時不同。
他們出山時,正值午後,按理說,應該是田裡人正多的時候,可他們一行三人,在路過農田時,卻沒有看見半個影子。
沒有過多逗留,按照宋凌雲先前的安排,三個人徑直朝村長家去了。
初到村長家時天色已黑,很多東西都看不大清楚,而此刻當他們重新站在院門口,在瑟瑟的秋風中,才看清這個小院的全貌——
當時夜晚的院落,林深猶記得那屋旁打理得還算乾淨的洗水池、院門邊一角用來堆置乾草柴火的小房間,小房間的另一頭則是專門用來堆放農具和雜物的,相比堆柴的房間還要更小一些,院子裡種著幾棵龍眼樹,靠牆角處則辟了一方長形的花圃用來種花。
本該是田園人家、豐潤愜意。
但在此刻的他們看來,眼前的光景,卻只剩蕭條和破敗。
水泥築的洗水池生滿青苔,水龍頭和連接的鐵管皆是鏽跡般般,破裂老化,青苔上甚至長出了一株株細細的野草,四處歪爬;左右兩個小房間的木門歪斜的歪斜,傾倒的傾倒,連頂上的瓦片也都缺東少西,破亂不堪;院子裡的龍眼樹早已乾枯發黑,沒了生機;牆角的花圃更是一團糟,水泥澆築的邊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出了一個破口,黃土傾漏,被大雨拍打,逐漸流失,最後在地上印出一灘灘深色土黃的印記,目之所及,整個小院,一團遭亂。
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跡了。
主屋上,檐損瓦破,淡白色的蛛網靜靜地勾垂在屋檐裂處,隨風飄蕩,窗戶沒了半扇,又裂了半扇,風灌進去,把那關不緊的老門拍得悠悠晃動,咿呀作響。
宋凌雲抬手,推開了門。
伴隨著老門發出一聲淒淒變調的長嘆,然後「哐——」地一聲,整個向後倒去,震出一片揚灰。
「咳……咳咳……」幾個人抬手扇去震起的揚灰,尤其林深,想到之前自己屋的那扇門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心生憐憫,忍不住感慨。
「老宋,厲害。」
宋凌云:「……」
短短四字涵蓋了太多,以至於叫人一時有些分不清,這人到底是真心誇獎,還是另有深意。
宋凌雲沒理他,徑直進屋,林深跟上,湯米殿後。
前腳剛跨進去沒幾秒,就像是碰到了什麼暗處的機關,只聽「嘎噠」一聲輕響,像是按鈕被按下的聲音,古老的戲曲悠揚,混著電磁波滋滋沙沙的噪音,咿咿呀呀,傳了出來。
三人腳步皆是一頓。
身後,林深的呼吸微微重了。
宋凌雲回過頭,就見他一臉專注地望著前方,像是呆住了,棕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眨也不眨。
「林深。」宋凌雲低聲,「看得太認真的話,小心回不來。」
話音落下後,驀然回了神,林深眨了眨眼,拉低了眼帘。
「老宋。」林深開口,聲音微啞,「這個村子裡的人,可能、不完全是NPC……」
宋凌雲皺眉:「你看到什麼了?」
林深抬眼,目光往牆上那副發黃的壽星掛畫看去:「那幅畫後面,有東西。」
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林深的狀態宋凌雲看在眼裡,沒有猶豫,抬步上前,動作沉穩地將掛畫掀開了。
這幅掛畫,也是『物』。
隨著畫被掀開,牆面開始慢慢浮動,好似水面晃出道道波紋,一張張人臉隨之顯現——
漣漪靜止之時,眼前的牆壁早已沒了原來的平整,那大大小小的面龐,就這麼生生浮出了一整塊的「人面牆」!
湯米驚呆了,一時怔在原地,目瞪口呆。
這些臉,看輪廓不難判斷,全是男人。
甚至還隱約可見稍小一點的面龐埋在其中。
林深眉心微皺,薄唇輕抿,胃裡有些翻湧,血液躁動著,卻渾身冰涼。
他是見慣了屍體,可這個跟他司空見慣的屍體相比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在這裡,他看到的,是比腐爛得再可怕的屍體還要醜陋千倍萬倍的東西!
宋凌雲臉色也不大好看,事實上,看到這種東西,任誰都不會舒服到哪去。
一言不發地取下掛畫,捲起,探手向後,不知從哪裡扯出了一條黑色的編織繩,動作熟稔地把繩子繞過畫卷,打上死結。
末了走到桌旁,關停了還在咿呀唱曲兒的收音機,又扯出一條黑繩,如法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