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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6:04:27 作者: kreep
林深抿了抿嘴,把外套脫了下來。
「你不冷嗎?」
宋凌云:「不冷,習慣了。」
林深:「……」好吧。
不再拒絕,林深套上大衣,裹了裹緊。
衣服大了一號,雖然不大合身,卻比剛剛要暖和多了……
林深閉上眼,本打算小憩一下,卻不想一下就入眠了。
這一覺睡得半夢半醒、渾渾噩噩……
睡夢中,仿佛聽見了八音盒轉動的鋼琴曲,如那泉水叮咚,輕巧悠揚,敲擊著心弦,恬靜而動聽。
這本該是美好的……
但美好在這裡,卻只能是一層朦朧的表象。
身體開始變輕,逐漸上升、失重、倒立過來,飄在山谷的上空,看著下方晃動的景色,和著淺霧茫茫,在適應了身體漂浮的暈眩感後,隱約可見那山谷崖邊,有道道豎直的石欄。
因為看不大清,林深閉上眼,放空所有,試圖讓這具還不大好控制的身體往那看不清的前方飛去。
片刻,像是意念起效了,整個人在天上翻了幾番,眼花繚亂了一陣後,總算是到達了彼岸。
——一個石鑄的牢籠。
確切來說,是一個足能裝得進幾個成年人還綽綽有餘的……鳥籠。
和花鳥市場最普通的圓底鳥籠一樣的形狀,豎直的石欄之間,寬度伸不過半隻手臂,在上下大約二分之一的地方,橫過一條同樣是石鑄的橫欄用以加固,籠頂上,一道石鉤粗礦,深深嵌進山壁,吊著石籠,懸在崖邊。
石籠里,蒙著雨過的初霧,仿若遮顏的薄紗,看不清其中的光景。
還得……再靠近一些。
視線陡然一個翻轉——
再睜眼,卻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其中了。
霧色朧朧,什麼都看不清,但這種緊隨而至的擠壓感卻叫林深原本還算淡定的一顆心仿佛被兜頭按下深潭,直降冰點。
八音盒盈盈的樂聲叮咚奏起,薄霧驟散,舞者踮起腳尖,立於籠中圓台,單臂高揚,身姿轉動,唯美而輕柔。
只是曼妙的身姿下,那變形的腳尖卻隨著不停的轉動不斷溢出絲絲的血色,滲入石縫,於朝暮之中,風吹日曬,開出了崖邊一片漫漫血花,簇簇殷紅。
林深瞳孔微收,目光從舞者的足尖上移,想要看清舞者的臉。
但事與願違,在那360度徐徐的旋轉之下,每轉一圈,經過的每一張面孔,竟都迥然不一。
林深想不通,不管是遇難的吳麗也好,這些女孩也罷,到底因為什麼被困在這裡,又因何而舞,舞給誰看……?
但不待他多想,身下圓台的響動就將他的思緒一下抽了回來——
腳下的圓台,正在開裂!
而悲催的是,林深發現,自己飛不起來了。
「……」
而就在這認命等死的片刻光影里,無數悽慘的哭嚎從身後湧來,那些哭聲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無一不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林深微怔,回頭看去。
而腳下的圓台也在同時驟然迸裂,將他送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淵!
……
林深是被宋凌雲叫醒的。
很快就清醒了,不等他拿出手機,宋凌雲就報了時間:「現在七點半。」
林深:「……?」居然才睡了一個多小時……
如果不是時間框著,林深幾乎有種已經睡了一個世紀的錯覺。
他起身,把身上的大衣還給了宋凌雲,換回了自己的外套。
外套也已經烤乾了,穿在身上,拉鏈一拉,暖烘烘的。
林深看了一眼兩個小時前被他定義成魔鬼的人。
「……」
說是這麼說,但轉眼又穿上了「魔鬼」烘乾的外套,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魔鬼。
至少,在湯米眼裡,是這樣的。
……這兩個人,魔鬼程度,絲毫不相上下。
也是絕了。
「差不多了,走吧。」宋凌雲道。
「老宋。」林深在他身後,想了想,說道,「要小心。」
宋凌雲回頭看他,湯米也是一頭的霧水。
「我不確定是不是,但我猜測,我昨晚看到的東西應該是個石籠子,看著沒多遠,可事實上離我們應該也沒那麼近,而且……」林深低下頭,片刻,又抬起來,「總之,要小心。」
他本想說,那石籠中困著的女孩,少說也有數十來個,作為林深至今所遇,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不管怎麼說,夢終歸只是個夢,把夢境當真,說出來,或許才是可笑。
宋凌雲檢查了一下火堆,確認溫度已卻,不會留下任何隱患後,淡道一聲:「知道了。」
四人再度出發。
事情果然像林深所說,中間的路程並不短,應該說,是很長,就這麼沿著崖邊少說走了幾公里的山路,也是夠嗆。
長途跋涉下,中間又休息了兩三回。
一直到快中午,湯米實在撐不住了,又餓又累,頭暈眼花間,剛想抬頭說要不再休息一下吧,就忽然發現遠眺的視線里多出了一個不大一樣的東西。
——看著像是……一個石籠子?
籠頂有個石鉤,就這麼嵌在山崖邊上,籠上布著大片青苔,一看就是個有些年頭的東西,在這片人跡罕至之地,日曬雨淋,八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