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2023-09-14 05:52:16 作者: 貓系女子
雪花如飄絮,過路的人不免對她投來訝異的目光。
無所謂這些,她累了,就保持這個姿勢坐著,直到頭頂上方出現一把黑色雨傘,她不解地抬起頭來,入目是一個俊雅的男人站在雪中,對她遞來一塊柔軟的湛藍色手帕。
……
「陳先生?」寧蝶訝異地接過手帕,怎麼自己每一次的狼狽都會被這個人撞見。
陳粵明一身黑色的風衣,衣擺隨風獵獵地吹動,他伸出手扶寧蝶起來,兩人共在一個傘下,街道上的華燈琉璃,寧蝶臉上猶帶著淚痕,她難為情地別過頭去,嗡聲瓮語地說了聲謝謝。
「寧小姐,真正能幫你的人可不在這裡。」陳粵明將寧蝶遞還的手帕接回,紳士地做出邀請的手勢,軟語著,「如果寧小姐相信我,不如跟我走一趟。」
她看著他笑得和善,暗想道這人又想打什麼主意,可她確實別無選擇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有救林萊玉的希望,她也毫不猶豫。
於是她坐上陳粵明的車,看司機把車開離鬧市區,然後再開到郊外,車窗外土坡上種植的樹木被風吹打得亂舞,雪粒敲在玻璃窗上,一路沙沙沙的聲音。
長久的暗黑中行路,總算再次見著燈光,是一棟複式洋樓里散出的白色光芒,車停後,陳粵明親自為寧蝶撐傘,雪下得比之前更大,洋樓自帶的花園外面,有警衛筆直地立在鐵門前站崗。
司機故意連按幾聲喇叭,不一會有人從屋裡走出來,人未至笑聲先到,「哎呀我說大晚上是誰呢,原來是陳先生,貴客啊貴客。」
走近寧蝶才看清對方的全貌,是位個子嬌小穿深紫色洋裙的貴婦人,纖細的脖子上系有紗巾,視線再落在她的瓜子小臉上,臉擦抹了□□,白膩中透著青色,菱形的唇上描的是西南上層女人愛描的「桑子紅」,據說是巴黎新擬的流行色。
應有近四十歲的年齡了,即便美人保養得再好,聽她的聲音和她的眼睛,卻難掩時光侵蝕。
貴婦人熟絡地挽起寧蝶的胳膊,先是誇讚寧蝶的相貌和舉止,又接著道,「陳先生你快進去,要是那群姑娘看見你,還不高興得要睡不著覺。」
陳粵明似乎是和貴婦人常常見面,得體地寒暄幾句,走過樓前小石子鋪的路,大門一開,寧蝶便被客廳里的場景震得微微錯愕。
西式客廳被完全改造成舞場了,外面風雪交加,裡面溫暖如春,地上鋪得是絨毛紅色毯子,牆上是金色的牆漆和大片碎花的壁紙,滿屋子放著靡靡之音,男女互相摟住腰間跳舞,沙發那邊坐著一眾男女在玩骰子賭喝酒,好不熱鬧快活。
難怪剛才貴婦人對自己表達親切,想來是誤以為她是陳粵明帶來的舞伴。
寧蝶趁貴婦人和其他人交談的工夫,壓低聲問陳粵明,「這裡是哪裡?」
「秦公館。」
簡單明了的三個字,寧蝶有所恍惚,西南的公館近幾年越來越受到上流人士的青睞,但秦公館可謂是最著名的社交場地之一,這裡的女主人據說是西南上一任市長的情人,和不少達官顯貴有交際。
陳粵明帶著她往樓上走,「你要是隨便認識一個人,你要辦的事就好解決了。」
貴婦人追上來,喊著:「陳先生,打吊牌嗎,樓上有房間正好三缺一。」
「不用招呼我,許太太,我想帶著寧蝶先熟悉熟悉。」陳粵明回復完,繼續給寧蝶帶路。
許太太不敢多打擾陳粵明,在座身份顯赫的人居多,但要達到陳粵明地位的少矣。
寧蝶踩著腳下鬆軟的地毯,這種落不到實地的不安讓她驀然抓住陳粵明的袖子,問,「我認識你,找你幫忙行嗎?」
她的眼睛像鹿的眼睛一樣透著無辜,陳粵明不著痕跡地把她的手拂開,「寧小姐,我是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
在寧蝶眼底的星光黯淡下去之前,他復道,「最能幫助你的人,在這裡。」
說著他打開面前的一扇房門,吊牌聲喧鬧,一襲軍裝的男人正在和三個妙齡的女子搓牌,他肩上的金色流蘇隨著動作晃悠,一閃一暗,亮時如墜落的流星,暗時像一柄帶鞘的寒劍。
軍裝主人的容貌,也在燈光下一面朝光,一面朝暗,光的一面輪廓硬朗,卸去少年的青澀,透著成熟的野性,暗的一面如潛伏在黑夜裡的毒蛇,散著陰冷的危險氣息。
「霍先生,玩得可開心。」陳粵明一手搭上男人的肩,親熱地尋了話題。
霍丞把他的手打開,「爺們摸牌只能女人摸肩,不然好運全沒,」說著他丟出一張條子,語氣散漫,「看,剛打出去的又回來了。」
在桌其餘三位女子紛紛發笑,其中甚至有百樂門的「皇后」莉麗。
「霍將軍,」莉麗打出一張筒子,媚眼如絲,「你的好運在我這呢。」
美人情,怎有不吃的道理,霍丞順利胡牌,卻冷笑,「站在門口不動,是想當門神嗎。」
這時除了陳粵明,都把目光看向門口。
寧蝶垂下頭,沒有說話。
「我打累了,想下去跳個舞,寧姑娘你替我摸幾把吧。」莉麗是何等精明的人,能在百樂門的舞場裡坐上頭把交椅,光靠一張漂亮的臉蛋可不行,察言觀色沒有比她更懂的人,只一眼她便看出貓膩,又聯想上次霍將軍可是為這個寧蝶請全劇組的吃飯,她迅速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寧蝶的身側。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