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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52:16 作者: 貓系女子
    門栓複合上,寧蝶站著久久未動。

    地板繁複的花紋典雅,霍丞在走廊里碰見熟人,陳粵明背靠牆壁,垂頭點燃一支香菸,「這人情霍少可滿意?」

    「西邊碼頭那船私貨,准行。」霍丞臉上的霜凜未消,陳粵明露笑,一貫的斯文模樣,「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回復他的只是霍丞離去時黑色皮鞋扣在地面的聲響。

    ☆、第7章 入獄

    霍丞走後,寧蝶是坐陳粵明的車回去,這人心思頗多,她本不想再坐他的車,但陳粵明人不在,那司機不依不饒地道:「不能把寧小姐平安送達,兄弟我就不用再見陳先生了。」

    寧蝶頭暈暈沉沉,無力多費口舌,只好上車。

    回家睡一覺,夢裡反覆是前世的片段,孤寂有之,傷心亦有之,皆是和霍丞有關。

    第二日早上醒來發現頭疼得厲害,渾身滾燙,料想是昨晚受寒的原因,蘇梅上班未回,她喊來李媽,讓李媽拿些感冒藥煮好了端來。

    幾個小時後病情仍舊沒有一絲好轉,林萊玉推門進房間,咋呼道:「瞧這小臉蒼白的,咋病了?」

    寧蝶指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

    林萊玉擺手,「沒工夫坐著聊天,剛才劇組有人打電話問我,你怎麼沒去場地,看你這情況估摸著去不成了,左不過一個丫鬟的角色,今天戲份就幾個背影,我代你去。」

    寧蝶家裡沒電話,當初在劇組留的是林萊玉家的聯繫方式。

    自己的身體情況,確實沒有逞強的資本,寧蝶也就接受了林萊玉的好意。

    「晚上回來給你買點零嘴開開胃。」臨走前林萊玉伸手捏了捏寧蝶的臉蛋,一副大姐的派頭。

    哪知這一去林萊玉竟是一夜未歸,隔天林萊玉的母親李鳳衝過來,往寧蝶家客廳的沙發上一坐,扯出一條手帕揉著眼睛開始嚎啕大哭。

    正巧是星期天,蘇梅工廠休假,正在自家的餐桌上剝豆子,見到李媽剛開門,李鳳衝進來便失控,趕緊地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給李鳳去倒茶,連問道:「李姐,你這是咋了?」

    李鳳穿的是滾邊的青花瓷色長旗袍,外面罩有一件夾棉的深藍色大衣,弄的是貼額的破浪捲髮式,看起來是剛從舞廳回來沒多久,臉上的濃妝還沒有卸,此刻花成一團,「昨晚小玉一夜沒回,今天我剛到家,保姆告訴我說,有人打電話過來,說小玉被英租界的人帶走了……」

    說著泣不成聲。

    寧蝶在房間裡聽到動靜,也顧不得渾身乏力,穿上鞋子跑出來,直問道:「鳳阿姨,林萊玉她……」

    「你穿成這樣跑來做什麼!」看寧蝶單著衣服站著,蘇梅心焦地讓李媽去把大衣拿出來給寧蝶披上,自己坐到李鳳身邊,溫言寬慰:「李姐,你好生說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替你想辦法。」

    李鳳哽咽著把事件交代了一番,原來林萊玉去的劇組老早和英租界裡的人交涉好了,借他們的地盤拍一齣戲,一晚即可,結果英國人臨時反悔,以他們沒有通行手續擅闖為由,把劇組裡的人統統關進了牢里。

    「我跑去找那劇組的負責人,你猜那負責人怎麼說,他說英租界的人就是想撈錢,他們已經上下打點了,英租界也答應,不過怎麼也得一個月後放人,」李鳳說到激動處,差點喘不過氣,蘇梅給她順背,好半天她復道,「這說這是什麼話!既然那群東西是衝著錢抓人,你們既然給了錢,為什麼要一個月後放?真要一個月放,我看那同劇組的薛雪兒她咋出來的!肯定是救了他們的寶貝紅人,其餘人他們懶得給多少錢,草草打發了。」

    「這群人簡直是混!」蘇梅跟著氣憤,因寧蝶和林萊玉走得近,她是看著林萊玉長大,和自己半個閨女一樣,眼下出這種事,她怎能不心疼。

    李鳳繼續哭道:「我在這裡沒什麼相好的人,舞廳里的姐妹有幾個真心實意,出事我唯有找到你這來,央求你給我個主意,我名聲好壞不重要,可小玉還是個清白的姑娘家,真要讓那群畜生關上一個月,出來以後可怎麼活!」

    當年林萊玉父親得了絕症病逝,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去舞廳掙錢還債,一個柔弱的女人硬是撐起一個家,獨自撫養女兒成人,這份氣概蘇梅心裡佩服,從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更何況她也是個母親。

    當下蘇梅連連長嘆。

    寧蝶此時渾身透冷,林萊玉是代她去的劇組,如果不是因為林萊玉,現在關在牢里的人必定是她,傷心難過的也是蘇梅。

    「我讀中學時教我英文的安老師,現在在租界給英國人做翻譯,」寧蝶握緊拳頭,重活一世,歷經過生死,她幾乎是一瞬間迅速地鎮定,一邊說著,一邊把身上披著的大衣穿整齊,「現在我出門去找他,看安老師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李鳳仿佛看到曙光,嚯地一聲站起來,「我和你一道去。」

    林萊玉點點頭,扭過身交代蘇梅:「媽,你去酒櫃看看,把最好的酒拿來。」

    「我那有一瓶珍藏了十年的法國紅酒。」李鳳說著連忙地要跑回家去取酒來,寧蝶拉住她的手,「鳳阿姨,您且別太著急。」

    她說話的聲音柔柔的,一雙清澈的眼睛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李鳳看得微微出神,心想是讀過書的人確實和常人不同?她情緒緩緩地平和,這才察覺到自己臉上妝花了,身上穿得是花里胡哨,腳上鞋子來時跑得急,還有一隻斷了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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