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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52:16 作者: 貓系女子
寧蝶一時氣血攻心,十八歲時為霍丞擋下一枚子彈,徹底傷了她的身子,她此刻只覺天暈目旋,在蘭芯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立。
若是她能重來一世,她一定不會聽從爸爸的安排,在自己最好的年華里,嫁給一個最鐵石心腸的人,成為這府里最不受待見的八小姐。更不會省下所有的開支,去接濟這個男人貧困的母親,虧空自己的身子。
☆、第2章 結識
寧蝶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槍傷復發了,她胸口疼得厲害,躺在床上昏睡中聽見蘭芯在和爸爸爭執,一聲四小姐做得太不要臉說出,接著是子彈上膛的聲響。
「爸爸不要開槍——」寧蝶從床上猛然地坐起來。
入目是普通的青紗帳子,木牆上懸掛的油燈散出柔柔和和的光,船槳划水的聲音淅淅瀝瀝,船身晃悠,她的身體跟著輕盪。
「蝶兒,怎麼了?可是做了噩夢?」身側和她同榻的女人緊張地問道。
轉頭看了一眼女人,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目在她夢裡曾反覆出現,她愣愣地盯著女人瞧,瞧得漸漸視線模糊,不知是靜謐了幾分鐘,她忍不住撲進女人的懷裡,流著淚道,「媽媽,我好想你,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蘇梅拿手撫摸著寧蝶的後背,好生撫慰了一番,喊船頭伺候的李媽進來。
「這身子還有些燙,說話也是前不搭後語,讓船家快些,萬一燒壞……」接下來的話蘇梅心裡一慌,沒有說出口。
李媽應了,邁開寸蓮小腳利索地跑到船頭去傳話。
寧蝶依在蘇梅的懷裡,她伸出手顫著去摸胸前,沒有摸到咯手的傷疤,卻能感受到燙手的體溫。
她這才確定這不是夢,自己也不是在地府,而是真正地回到了十二年前。
這一年她跟隨媽媽坐渡船來到西北,來投靠做將軍的爸爸。
一路上水土不服,她身子弱經受不住,生病發起了高燒,連累蘇梅幾日衣不解帶的照料。
許是生病加上重生帶來的驚喜衝擊,寧蝶全身疲倦,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第二日再醒來是在醫院潔白的大床上,桌邊堆滿花籃和水果,連門外的過道上也是。
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蘇梅坐在床邊用帕子抹眼淚,還穿著昨日未換下的青綠色軟緞旗袍。
寧蝶記起來,爸爸和媽媽認識時,他說過自己沒有家室。
那個時候寧沉還是帶兵不足百人的小將,被對手逼到東南的一個小村莊躲著,因此認識了小地主家的獨生女蘇梅。
為支持他重回西北,蘇梅和爺爺把家裡所有家當拿出來給他招買兵馬,沒過幾年蘇沉發跡了,卻遲遲沒有接蘇梅過去,直到爺爺病逝,徹底料理完爺爺的後事,沒有後顧之憂的蘇梅乾脆帶著寧蝶跑到西北來。
人是找到了,這西北無人不知寧沉是誰,勢大權大,家裡的妾室都是多得雙手難數,更別提外面的粉紅知己。
蘇梅徹底地傷了心。
「媽媽,」寧蝶拉住蘇梅的衣服,唇還乏白,她努力地笑道:「我們回老家吧,我不想留在西北。」
蘇梅看著女兒,忍住淚,滿是酸楚。
寧蝶知道上一世因為心疼她擔心她受苦,蘇梅回寧府做了十四姨太,卻過得並不如意,沒過一年便丟下她病去。
「媽媽你看,一聽說我是寧府的女兒,那些巴結討好的人聽了風聲都趕過來探望,而爸爸呢,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面。我不想要這樣的爸爸。」寧蝶儘量模仿自己十五歲時的口吻說話。
蘇梅詫異過後又是一陣鼻酸,之前囔著要見爸爸的女兒如今像是一夜間長大了,她也是家裡當小姐供著的人,故有一番傲氣,怎會心甘情願地讓自己做妾,她猶豫再三地問:「若是以後寧蝶再也見不到爸爸,你會想他嗎?」
蘇蝶搖搖頭,前一世,那個男人從沒有讓她體驗到一絲父愛。
蘇梅鬆了口氣,似是下定決心,摸了摸寧蝶的額頭,眼睛裡還含有眼淚,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淒楚了。
當夜趁著醫院換班,蘇梅支開門口寧府派來的兩位保鏢,牽著寧蝶,由李媽拿著行李,乘坐火車去了西南。
即便寧沉再大的權勢,西南總歸是曾家的地盤,這些年亂世紛爭,各方勢力之間都是競爭和掠奪的關係,寧沉要在地廣的西南找人,又要不驚動曾家,幾乎是不可能。
蘇梅離開老家時以為日後不會再回去,把家裡僅剩的家當都帶了出來,這些錢夠她們在西南租下一所屋子生活一段時間。
火車車笛聲響徹,寧蝶望了眼烏黑的窗外,她唯願今生能躲開寧府,躲開那個叫霍丞的男人。
西南畢竟是塊繁華地,面向世界通商,從火車上下來,這熙熙攘攘的大城市晃花了寧蝶的眼睛,她由著蘇梅牽著,穿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周圍雖喧鬧無比,而她心是靜的。
比較了幾家的租金,最後住房定在胡同口裡,這裡外地人多,她們搬來也不會有人議論,租的房子在三樓,兩室一廳,家具一應俱全,對比西南的物價,租金算是十分便宜了。
蘇梅知道寧蝶喜歡明亮的房間,便把向陽的屋子讓給她做閨房,寧蝶推開自個房間的窗戶,對面人家的陽台上,正有一個女生坐在藤椅上看書。
兩根粗大的麻花辮垂在胸前,臉若銀盤,眼睛像黑葡萄般閃亮,穿著明媚的藍格子連衣裙,太陽的光暈一圈圈打下來,白皙的臉頰上曬出一層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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