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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將將醒來時,她的眼瞳無神、渙散,虛晃了幾下後,眼中才凝聚起幾縷光,只是眼瞼仍無力的垂著。
透著虛弱。
耶律肅不敢大聲言語,前傾身子,冷冽的眼中盛開歡喜之色,握著她的手愈發溫柔,撫在她臉上的手掌緊緊貼上她的臉頰。
目光從歡喜,轉為炙熱。
「你醒——」
「你是……誰?」
她細弱的聲音響起,輕而易舉的就止住了耶律肅的欣喜。
夏寧眉間輕輕蹙起,略顯著蒼白的唇輕啟,就不開口的嗓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音都像是在乾枯的木頭上用力的拉扯發出的聲響。
她的眸中映出耶律肅凝滯在臉上的欣喜。
片刻後,她緩緩眨了眨眼,眉目也跟著舒展了,沙啞著說了句:「是你……」
語氣平淡。
甚至連眼神都無比平靜。
不見恨,不見怒,更不是她掩藏心緒的刻意無視。
這份平靜,更像是她只看見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足以令她在意,更不足以牽動她的情緒。
她坦然的與他對視。
在陷入長達三個月的昏迷之前,她雙目怨恨,控訴著他的算計,宣洩著她的絕望,撂下狠話,說不願再與他不離不棄。
再次醒來後,她如此平靜冷漠。
他的視線緊緊盯著她的表情,手上的僵硬悄然泄露他的情緒。
他甚至感受到在心底驟然裂開了一個無法忽視的洞穴,汩汩冷風從洞穴里貫穿而過。
斷情毒,是它發揮了作用?
明明是她費盡心機,一步步擠入他的心中,為他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細細密密的將他罩在其中,令他動心動情。
他如她所願,將她迎入將軍府,給她一生一世的許諾。
什麼權勢、民聲,他皆不要了。
不惜以整個南延為籌謀,逼迫皇祖母同意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他險些曾失去過她一次,是他親手將她從西疆人的手中把她搶了回來,所以她的謊言,她的過去,她的那些藏在心中的退路,他統統都不在乎了。
只要她活著,在自己身邊好好的活著。
可現在,她卻說:這一切她都不要了。
她已拉他入局,如今豈容她說不要就不要?
惱怒在心間冒頭,在顯露出來之前,他選擇短暫逃離。
否則,他怕自己會不擇手段,再一次傷害她。
離開屋子後,耶律肅傳來暗衛,命暗衛去請謝安前來,告知夫人已經醒來。
暗衛只負責在屋外監視,並不會監視屋內的情況,更何況是在將軍也在屋內的情況,暗衛更不敢監視,連個動靜都不敢留意。
冷不防聽見將軍說,夫人醒來了,便是連單膝跪在地上的暗衛也意外了一瞬。
但很快應下,悄無聲息的隱匿去身影。
耶律肅站在廊下,此時天光微亮,緩緩驅逐黑暗。
望著天邊薄薄的日光,他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反而周身冰涼。
這份涼意,直達心底。
也正是這份寒意,令他逐漸冷靜下來。
斷情毒,能斷人情。
可人心複雜,情愛難言。
能斷,又如何不能再長?
她是因他為了除毒拔蠱而算計才惱了,從今往後,她性命無虞,他不再對她遮掩隱瞞,就如她昏迷時,他統統都告知於她。
再耐心些。
再溫柔些。
一月不成那便一年,一年不成那便十年,乃至今後的年年歲歲——
只要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等到耶律肅再度回屋內,他點燃了火摺子,將內室里的所有蠟燭、油燈統統點燃。
明晃晃的燭火亮的有些刺眼。
夏寧久不見光,眯起眼睛,視線偏向內側,避開刺目的光亮。
耶律肅護著一盞油燈,油燈放在床邊的小几上後,他才在床邊坐下。
外頭寒氣重。
他在外頭呆了許久,即便在屋內走了一圈,可身上的寒氣仍殘留了些。
見夏寧眉心蹙了蹙,他敏銳的察覺,往後坐了些,眉目與語氣都透著與他冷冽的面龐不符的溫和,「身上有無不適?」
夏寧仍偏著視線,面龐上是濃倦的困色,「困。」
方才說了幾句話後,才發覺嗓子刺痛。
此時惜字如金。
態度也倦倦的。
耶律肅仿佛不在意她的冷漠敷衍,待身上的寒氣散盡後,伸手將她肩旁的被子掖好,「我以派人去尋謝安來,等他看過後再睡,聽話,嗯?」
男人的嗓音沉而溫柔,還有些深夜不眠的暗啞。
可在夏寧的耳中,卻勾不起一絲波瀾。
她疲於回答。
只覺得他有些聒噪。
甚至連應付都疲懶。
她的沉默,反而令他愈發關切,他伸長了胳膊,粗糲的指腹觸及她的臉頰,夏寧藏在被褥下的手指動了下,接著,他微熱的掌心貼了上來,嗓音仍帶著致命的溫柔:「都睡了這麼久了,還沒睡夠麼。」
在清冷外貌之下的溫柔本該是致命的。
夏寧卻偏開了腦袋,視線轉動,冷漠的看著他伸來的手掌。
耶律肅看著她的疏離排斥,溫柔不變。
「你我早已成婚。」
言下之意,肢體的觸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不該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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