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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楚、李兩家有心愿去南境守上三年五載再回來,有了軍功,即便他們是我的人,官職也能往上提一提,陸圓今後投軍,除陸元亦在軍中的聲望外,再加上楚李兩家盡心扶持,他自己再爭氣些,定能在軍中站穩腳跟。
「今次換防,楚李二人隨我同去,恰好能把傅崇換回來,謝安前幾日尋來一個偏方,或許能輔助傅崇早日恢復。」
「武試雖已定下,但幾十年崇文抑武的影響之下,又能選出來多少堪用之才?」
「在新一輩長起來之前,仍需這些人撐著。」
說完了枯燥的政事後,耶律肅又清洗了一次帕子,拉起她另一隻手擦拭,「安宜郡主的帖子都下了兩回,邀你一同去打馬球……」
話音忽然頓了頓,他的視線從指尖滑向她安睡的面龐。
嗓音沉澀著,問道:「你何時才會醒來?」
噼啪——
僅有燭淚爆裂聲響起。
安睡的女子閉著眉目,淺色的唇合起,像是睡得正好。
仿佛下一瞬,就能掀開眼瞼,露出一雙淺笑吟吟杏眸,嬌軟著嗓音喚他『夫君』。
沉睡的人,連眼睫都不曾動一下。
耶律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獨坐在床前的背影,儘管屋中燭火通明,卻怎麼也驅逐不了渾身的孤寂。
許久後,他才將帕子放回銅盆之中,再次開口時,語氣透著溫柔寵溺,「我不催你,你只管好好歇息。」
這一句話,也註定得不到回答。
這兩個月以來,他都快習慣這份安靜,幻化成一把利刃,悄無聲息的,反反覆覆割開癒合的傷疤。
刀刀見血。
卻如何都要不了他的性命。
而他也心甘情願的如此折磨自己。
他伸手幫她掖好薄被,這才起身去洗漱,過後又回到床邊,將她抱到內側躺下,在被子下觸碰到她身軀時,耶律肅短暫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她的身子比昨日要暖和了些。
就這一個細微的變化,令他欣喜了許久都不捨得入眠。
只是躺在一側守著她,閉目養神。
耶律肅睡眠極淺,再加上這一夜他幾乎未眠,時不時伸手觸摸下她的體溫,方才安心繼續閉目養神。
院外響起細微的動靜後,他徹底醒來。
如今他身居輔國公一職,每日的朝會都需參加,每日天未亮就要起身洗漱。
侍候的荷心只需要將水提進來即刻。
耶律肅鮮少用下人服侍。
待他穿上朝服出門時,荷心在門外跪送。
今日,耶律肅抬腳經過她面前時,忽然停下腳步,視線落在她身上,語氣一如初春凌晨的寒氣,凍徹骨髓:「入春後天氣漸暖,將屋子裡夫人用的換成薄被,仔細照顧著,別出了汗捂出痱子。」
自娘子昏睡以來,將軍的脾氣愈發陰晴不定。
從身邊走過,驚起一陣寒氣,教人瑟瑟發抖。
這會兒,荷心嚇得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他說了什麼都來不及去細想,只垂著腦袋,顫顫巍巍應道:「是,將軍。」
在耶律肅離開後,荷心才扶著門框站起來。
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初春的冷風一吹,凍的她一個激靈,這才徹底醒了神,細想將軍的吩咐。
自娘子昏迷不醒後,她身上總是不暖和。
謝先生也沒法子,只說是心血不足,氣血虛弱導致的,只能慢慢將氣血養起來。
娘子屋子裡的炭火半個月才撤了。
如今天雖然暖和了,可娘子的手腳仍是涼涼的,他們怎敢隨意增減,若是寒氣入侵可如何是好。
荷心打定了注意,打算等謝先生來時問一問。
在門口站了會兒後,天光微涼,圓哥兒的屋子裡傳來起身的動靜。
許是知道了將軍已出門,動靜便大了些。
只聽得乒桌球乓的聲音過後,緊閉的門扇被推開,圓哥兒像是一個小炮仗似的跑到荷心跟前,昂著白胖胖的臉蛋,奶聲奶氣的問道:「荷心姐姐,今日我能去看看乾娘麼?」
圓哥兒在世安苑裡養了快有半年,個子像是高了一些。
說話口齒也愈發清楚。
奶生生的,端著似模似樣的規矩,格外招人喜愛。
荷心蹲下身,伸手替他理了下衣裳,柔聲道:「自然可以,娘子知道圓哥兒每日都去看她,心中一定歡喜。」
陸圓聽了後,抿起嘴角,笑著搖頭晃腦。
荷心站起身,看向落後一步才從屋子裡追出來的春花,「稍會兒再進去罷,將軍交代今日要換屋子裡的薄被,待屋子忙停了你們再進來,帶著圓哥兒先去用早食罷。」
春花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紅了紅。
招的荷心也險些忍不住。
她穩了穩,才趕走二人進屋去侍候。
早上夏寧的洗漱一應由耶律肅做了,而荷心每日都需替她翻身、通發,更換床褥,睡久了總有些潮氣。
只是昏睡中的人身子沉,荷心一人做不了,需雪音一同來幫忙。
雪音進來時,瞧見荷心翻出來的薄被,問了句:「今日要換薄被嗎?可有問過謝先生了?」
荷心見了她先喚一聲『雪音姐姐』後,方答:「將軍今日出門前同我說的,我也不敢問將軍,現將薄被翻出來,等謝先生來請過平安脈後問一聲是否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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