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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她的身子往車壁上狠狠靠了靠。
發出一聲動靜。
砸的她後背隱隱作痛。
謝安蹙眉擔憂:「夫人……」
可夏寧的神情卻比他想像中的更為冷靜,杏眸之中,平靜的如一潭死水,可她緊緊護著手爐,身子緊繃著。
這些無一不說明,她的心緒絕無這般平靜。
夏寧再次開口,輕緩的聲音聽著有些沙啞,謝安聽得見。
而她卻品的到,伴隨著這些話在口中生出的血腥味,「在南境那會兒,先生說我命不久矣後,期間直至大婚之前,他都不曾與我親近過,那時我只當他憐惜照顧我身子孱弱不宜侍候人。可大婚之後卻不再約束,男歡女愛皆有需求……之後我的身子越來越差,精神也一日比一日短、嗜睡、畏寒,也是我不曾留意與這檔子事有關,直至我房中的雪音都瞧出來問題後,我方留了心存了疑,再加上先生後來也提過一回,令我們克制些。」
「倒是讓我想起初見時,那時他中了迷藥,與我在天青閣里聽見的症狀相似,非與女子交合不可,否則不得紓解必死無疑,救下他之後我就成了他的外室,至今已有多年,身子卻越來越差。」
謝安聽得臉色微變,但強行壓住追問的衝動。
等著她說完。
「我總以為,自己的身子是在將軍府那次中毒後才開始落下的病根,實則並不是,早幾年已有了徵兆。有一回我用冷酒吞服了避子藥後險些丟了半條性命,可從前在天青閣時每日喝的酒都快比喝的水還要多,當時不懂事,湯藥、藥丸之類的也會用冷酒送服,頂多難受一兩日。且我去了小院後不必接客,還會打拳強身健體,可一口冷酒一顆藥丸就讓我躺了半個多月,自那之後,更是大病大災不斷根,如今更是成了這幅模樣。」
「……或許,我體內的毒蠱便是在那年救他時染上的,而他在南境捉了東羅那位公主也知道了這事,否則——自南境之後他的異常,眼下這些戳人心窩肺管子的事情,教我如何想得明白?」
謝安的臉色難看的厲害,問道:「當初你曾為將軍解過毒?為何無人同我說?」
夏寧淡淡掀了下眼瞼,「他逃到了南境的荒漠裡,當時被毒性折磨的都快奄奄一息了,如此不堪回首的經歷,如何會與人說?」
也是……
那位可是叱吒風雲的驃騎將軍。
偷偷潛去西疆目的未成,反而被人下了毒,還被一個青樓女子救了,當時的將軍估計氣的恨不得把這人殺了滅口了事,又如何願意再提起這件事。
謝安瞭然的頷首,表示理解。
之後越想她說的這些症狀越覺得不對勁,他第一次給夏寧診脈時她仍是外室,脈搏強健有力,甚至在將軍府中毒後,她恢復又好又快,他也認為這是因她身體強健的緣故。
如今反推,既然身體強健,又為何心疾始終不斷根?
謝安皺著眉,單手拈著鬍鬚,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中呢喃聲不停,忽然他眉心狠狠一跳,唰的一下抬起眼,目光激動的盯著夏寧,此時還不忘要避開外面的車夫,壓著嗓音:「錯了!錯了!一開始懷疑的方向就錯了……根本不是心疾之症的毒蠱!」
他沒頭沒腦的說完這一句後,掀開帘子敦促車夫:「夫人身子不適,速速回府!越來越好!決不允許耽誤!」
車夫一聽這事悠關夏夫人性命,哪裡還敢慢吞吞的趕路,馬鞭立刻就抽了下去,還不忘將隨車而行的荷心叫了上來,在外頭坐著。
謝安縮回馬車之中。
教外面的冷風吹了後,已然冷靜不少。
他同夏寧低聲道:「多虧夫人心細如髮心思細緻,您回去先歇息著,最多半日,老夫定能找出來你中的究竟是何毒蠱。」
謝安鮮少如此篤定。
夏寧便問道:「看來先生已經有眉目了?」
謝安方才有心思捋了把鬍鬚,平靜的口吻中帶了一分不謙卑的傲氣,「心疾一類的毒蠱老夫的確不熟,但情毒情蠱這等師門鑽研頗多,只是這些毒物下法多少有些齷齪,解法也登不太上面,自來到將軍府謀事後,老夫碰的就不太多了。將軍與您向來謹慎,且夫人的症狀更符合心疾,是老夫疏忽了,險些釀成大錯。」
聽到情毒情蠱是師門所擅長的,夏寧不由得鬆了口氣。
自上了馬車後,她渾身透出的死氣沉沉才有所緩解。
臉上也有一份輕鬆。
她束著雙手,向謝安端端正正的行禮:「那便有勞先生。」
謝安自是避開,不敢受之。
她靠在馬車壁上,或許是得知自己有救了,竟是連胸口的悶沉都不覺得那般難受窒息,她半斂的眉目,原以為心中會起伏翻滾,乃至憤怒,可這會兒她只覺得渾身都遊走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但頭腦卻是輕鬆的。
這些日子,她已經聽夠的壞消息,身居後院、困於病痛的無力感讓她煩躁,可她甚至連發泄的地方都沒有。
眼前所及之處,皆是霧靄靄的一片。
只盼著謝安能帶給她一個好消息,一個能令她有力氣揮開驅逐霧靄的好消息。
否則——
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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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回了將軍府,因夏寧身體不適,直接駛到世安苑外,落地後,夏寧由嬤嬤與荷心扶著才回屋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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