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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夏寧墜入自己的回憶之中,還未來得及細想,嬤嬤的聲音又一次將她拉了回來:「京郊的所有寺廟、道觀老奴都求遍了……只盼著將軍能平平安安回來……可按著將軍那般傲氣的性子,又是孤身一人去西疆,就怕要拼個魚死網破…好在好在……」
嬤嬤長長喘一口氣,感激的望著夏寧:「將軍回來了,還將您一同帶了回來,老奴知道,將軍這坎是邁過去了!」
夏寧心中想著,可不就是魚死網破麼。
在那荒漠之中,他中了催情的毒,若無她,怕是早早下去與長公主團聚去了。
「將軍還為您置辦了院子,又將我調來侍候您。老奴記得清楚,您才去京郊小院的那一夜,將軍也來了,他也站在月光下,一身孤冷,那身影像極了當年哭著問月光他是否真的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後來啊……」
夏寧隨著嬤嬤的話回想。
……
「大人,夜深露重,您……不進去歇息麼?」
彼時,她還收斂著姿態。
不敢過於放縱。
耶律肅站在院中,清冷的月色罩著他,連著整個人都那般冷寒。
她咬著唇,心思卻飄到了別處去。
這般高冷孤傲的一人,中了催情的毒後也是兇猛的厲害,雖不懂技巧,狠狠讓她吃盡了苦頭,可在那事上卻絲毫不低俗猥褻,她從前旁聽姐姐們侍候人時,那些個恩客粗鄙粗俗不堪。
雖她挾恩讓他收自己為外室時,他的臉陰沉的厲害,眼神似乎恨不得殺了她。
倒也負責。
其實成為外室後,她本可以不再低媚柔順的親近他。
可看著這男子的皮相骨相,與別的男人不同些。
若是能得了他的心入了他的眼,護她一生安逸,也不錯。
而且……
她舔了舔唇,有些垂涎他的身子。
到底是驃騎將軍。
她收起自己的思緒,抱著他的斗篷,踮起腳尖為他披上。
可他人這麼高。
夏寧故作沒站穩身子,往他身上貼了貼。
這男人只投來冷冷一撇,似是厭惡她的擅自靠近,冷聲呵斥:「滾回屋去。」
……
嬤嬤的聲音再度傳來,「將軍雖來得不勤,但老奴從未見將軍如此對一個女子,就想著……雖是外室,可好歹也是將軍的一個牽掛,今後戰役再起,他念著娘子,不會再拼了命了。」
「上門提親那一日,老奴看著將軍站在院中,聽著他說那些話,知道自那日之後,將軍不會再是孤身一人了,由您陪著了。」
嬤嬤又握住她的手起身,要朝著夏寧跪下。
夏寧手上、身子皆無力,根本架不住她。
只垂著眸,任由她跪在自己腳邊懇求,「娘子,夫人,好姑娘……老奴求求您了,為了將軍,也請您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莫要……」她落淚的難以繼續,「再讓將軍……一個人了……」
「哪怕您逐我出門也好……」
「娘子……」
夏寧彎著腰,將帕子塞進她手中,低柔的聲音,應了一個字。
「好。」
她費盡了心力,才說出這一句話。
心口細密的針扎似的疼。
這幾日,她都已習慣這種折磨人的疼痛。
嬤嬤錯愕的抬起頭望著她,「娘子——答應了?」
夏寧單手握緊了扶手,轉移心口的疼痛,笑容蒼白的回她:「您沒聽見我先生說的麼?便是我不答應啊,他也給我強灌藥。我好歹是婦人,豈能容他這麼欺負,還不如自己乖乖喝了的好。」
嬤嬤看她蒼白虛乏的笑,眼眶再度紅了紅。
「娘子……」
夏寧擺了擺手,「您是院子裡的管事嬤嬤,再哭紅腫了眼睛,怕是要讓姑娘們以為我出了什麼事,沒得白白嚇唬她們。您就莫要哭了。」
說不哭,嬤嬤卻忍不住了。
夏寧靠在圈椅之中,想要安慰幾句,如往常一般。
可終究心力不濟。
這一夜,夏寧坐在燭火之下,翻出筆墨紙硯,提筆落字。
自午後,她心疾痛感愈發明顯,比從前更甚。
蘇楠是惡是善,她不願去想了。
就讓她再拼一次。
她賭贏。
賭注是自己的性命,還有與耶律肅的攜手至白首。
她手腕無力,字跡也不如從前了,筆畫都有些飄軟無力,與她最末一句的情話倒是相配。
她落了自己的名字,擱下手中的筆。
手腕起落時,無意看見腕間的南珠,眉間的纏綿柔色漸深,手指輕輕撫上,朝外輕輕喚了一聲:「暖柚——」
話音才出嗓子,她只覺得喉間一陣辛甜,直竄口中。
暖柚應聲進來,一推開門扇,就看見夏娘子用帕子掩著唇,從她細白修長的指縫間滴下鮮血。
「娘子!!!」
這一夜,世安苑的燭火燃了一夜。
苦澀刺鼻的湯藥味縈繞在小院中揮之不去。
噬心蠱毒發,夏寧命懸一線。
價值千金的護心丹、千年人參送進去,仍未見效。
雪音抓了一個暗衛去給軍營中的耶律肅遞去消息,夫人毒發,盼將軍速歸。
謝安與蘇楠在床邊寸步不離,所有搶救的法子統統用上了。
魏娣被差遣的腳都沒沾一下地,而謝安更是焦急的汗濕了一聲身上,連蘇楠都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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