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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或許,這一段劍舞一如她不甘認命的拼搏。

    若南延能有更多這樣的人——該有多好!

    少年皇帝的掌聲在殿中格外刺耳、醒目。

    殿中一片死寂。

    無人想到耶律珩會有這個反應。

    連皇太后都不曾想到自己生出來的兒子會如此讚揚一個——娼籍出身的女子。

    即便她頗有本事、手段,但也改寫不了她卑賤的出身。

    「皇帝……」她略有不贊同的開口。

    小皇帝聽見後,停下手,轉頭望著皇太后,年少的臉龐上那雙故作沉穩的眼眸此時閃亮著,他膚色極白,這會兒現出微微紅暈來:「母后,若我們南延的男子、不!哪怕是南延將士個個都能如夏夫人這般堅韌英勇,不認命不服輸,南延對周列國又何懼之有?!」

    自從他登基後,深刻明白了南延早已只剩下一個看似強大的空殼。

    而這空殼,僅靠著耶律肅一人在撐著。

    若今年西疆進犯,他們沒有耶律肅,甚至沒有他手下的九千精兵,怕是南境早就失守!

    只要丟了一個城池,南延遲早會被列國蠶食!

    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尚能有這般骨氣,偌大一個南延,難道真就培養不出這樣的將士麼?!

    他的聲音在殿中,被無聲的壓抑吞噬。

    待話音落下,耶律珩才意識到這一殿的死寂。

    他緩緩移動視線,看向殿中大臣、宗親的目光,眼中炙熱、激動的光一絲絲黯淡下來,他轉回視線,看向身旁的皇太后。

    皇太后面對他的目光,下意識就皺了眉,如今他根基尚未坐穩,怎能如此魯莽宮宴上說出這種話來?

    「皇帝,你失——」

    「陛下英明!」

    耶律肅站起身,長身而立,拱手看向上殿的少年帝王,嗓音沉穩清晰,擲地有聲:「如今邊境安穩近期內並無戰事,正是選拔人才養兵之時,臣懇請陛下重開科舉武試!」

    全場沉默。

    亦有不少人震驚。

    沒有想到耶律肅會提議的如此倉促。

    科舉武試早已廢除多年,儘管耶律肅受到少年皇帝的重用後一心想要提高武將的地位,但如今在宮宴上猝不及防的提出請求,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這……未免太過兒戲。

    今日定國公身體抱恙,並未出席宮宴。

    陛下才冷靜了些,此時聽了耶律肅的請求後,眼中的激動之色又重新燃了起來,「極好——」

    才說了兩字,宋太傅忽然起身,拱手朗聲反對:「陛下,此事應當從長計議!」

    他受先帝囑託為帝師。

    提出反對之見,名正言順、底氣十足。

    「如今邊境穩定不假,但這些年南征北戰,與東羅、西疆更是衝突不斷,一次戰役便是勞民傷財,致使國庫空虛,眼下更應當恢復民生增加稅收,待國力富裕後再考慮將軍之言!」

    耶律肅與宋太傅早就不對付。

    一方想要推行重武國策,一方則想要維持現狀。

    勢力對立,兩人也各有擁護者。

    一時間,殿上眾臣各抒己見。

    耶律珩看著殿中的亂糟糟的一片,即便他故作老沉,但終究登基時日尚短,大臣們在他面前也多少有些收斂。

    可今日將軍和宋太傅都爭執起來了,他們如何還能忍!

    畢竟已經忍彼此很久了!

    索性不忍了!

    少年皇帝一時有些懵了。

    一邊是太傅,一邊是自己憧憬的驃騎將軍,而且他們還是因自己之言才會爭執。

    最終場面由皇太后制止。

    她揚了聲音,親善道:「好了!今日乃是宮宴,不談國事。太傅、將軍快快落座罷。」頓了頓,又看向夏寧,語氣一如方才的親善,仿佛剛才當著大臣打她臉的並不是皇太后自己,「夏夫人大病初癒,方才的劍舞也辛苦了,快回去坐著歇息罷。」

    皇太后出聲了,眾人這才住聲。

    宋太傅與耶律肅各自落座,眾人也紛紛落座。

    夏寧手中還持著劍,並未立刻回坐,而是走向立昌侯一家。

    走至途中還聽見皇太后在問:「歌舞呢,為何停了?」

    喜慶熱鬧的絲竹樂聲才接著響起來,舞姬陸續上場,這一次更是沒有多少人看了。

    前有韓錦的御心劍,後有夏夫人的驚艷一舞,更是讓人耳目一新。

    這會兒上場千篇一句的宮中歌舞於眾人而言味同嚼蠟,還有什麼可看的。

    視線都悄沒聲息的留意了夏夫人。

    只見她走到立昌侯一家席面前,將長劍遞還,聽見她柔婉的嗓音傳來:「多謝韓姑娘的劍。」

    韓錦甚至都不曾站起身,只是抬起頭,態度冷淡著回道:「不必了,我生性愛潔,旁人用過的東西向來都是丟了的。」

    她言語這般,坐在旁邊的立昌侯夫婦卻像是沒聽見似的。

    夏寧笑了笑,「我卻也不能收。我與將軍空身入宮,若出宮時攜帶佩劍,且又非是賞賜,難免一時說不清楚。而韓姑娘呢,入宮時明明佩戴了佩劍,出宮時卻沒了,更是說不清楚。」

    她說的不急不緩,卻字字點撥著韓錦的『違規』之處。

    立昌侯夫人方才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夏夫人好生厲害的口才。」

    夏寧輕輕一笑,面上溫和,但眼神中卻毫笑色,「我就是個不願意吃虧的性子,否則旁人都欺負到我頭上,還讓我笑臉迎人,實在不是我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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