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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第三次,夏寧便不再開口。

    只遠遠落在後面。

    宮女不得不停下來等她,臉色竟是比之前更差,但也不敢走得過快。

    到了慈安宮正殿外,夏寧累得直喘粗氣,面頰紅暈,似是抹了胭脂一般。

    宮女去尋了一位年紀稍大的嬤嬤出來,嬤嬤看她一眼,笑意深了些,端的一副親善的笑臉,「夏夫人,太皇太后晨起吃了藥便歇下了,這會兒還沒醒,勞煩夏夫人在旁邊坐著侯些時辰。」

    夏寧調勻氣息,溫和道:「多謝嬤嬤告知。」

    嬤嬤這才親自領著她去正殿旁的屋子裡歇息。

    裡頭擺著兩排高背椅,似是留給候人專用的屋舍。

    夏寧坐了下來,嬤嬤又請人端茶倒水來,將她安置妥當了,這才離開。

    慈安宮位置較為靜謐,自然也偏僻許多。

    這一路本走得後背都是汗意,氣喘的坐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平復,等到後背的熱汗都變成了冷汗,溫熱的雙手逐漸冷下來時,嬤嬤才來傳話。

    說,太皇太后醒了。

    夏寧起身,理了理衣裳,隨著嬤嬤入寢殿。

    寢殿中瀰漫著苦澀的藥味。

    這個時節已經用上了炭火盆子。

    苦澀的藥味被熱氣一熏,撲面而來。

    與夏寧屋子的藥味截然不同,這是實打實的苦澀氣味,像是天底下所有苦口的藥材寫成的方子,聞一口就能倒了大半的胃口。

    夏寧嗅出幾位昂貴的苦藥,想著謝先生曾說過『心病難醫』果真不假。

    第172章 她也終究要髒了皇室的血脈……

    病中的老婦人斜倚在床上。

    身後墊了五六個引枕才將身子支撐著靠坐起來,肩上披著銀色狐裘外裳,身上壓著一床厚厚的萬福被,金線繡制的福字熠熠生輝,極盡奢靡。

    在這些昂貴、講究的外物之下。

    老婦人滿頭銀髮,面容削瘦,臉頰凹陷,愈發顯得眼窩凸出。

    可即便病的這麼嚴重,她亦有著一股尊貴之氣,打量的視線投來,便讓人感受到威壓。

    夏寧屈膝拜見,「臣婦夏氏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她行了跪拜大禮。

    動作規整利索。

    竟是挑不出一絲錯來。

    請安聲亦是立整清晰,不曾聽出有膽怯不安之意。

    太皇太后的眼睛早已模糊,只可看見一團模糊的人影,面容看不真切,她攏起眉心,開口道:「你靠前些來,讓……哀家瞧瞧……模樣……」

    氣息斷斷續續,嗓音透著病中的乏力。

    但精神看著還算不錯。

    夏寧自是應從。

    她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方要停下時,侍立在太皇太后身側的華嬤嬤卻悄悄對她比了個手勢,夏寧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床踏板前才下跪。

    太皇太后又道:「抬起頭來。」

    夏寧依言。

    這會兒夏寧離得近,她才看了個真切。

    渾濁疲乏的眼亮了一瞬。

    太皇太后亦是女子,更是在後宮見過無數年輕貌美的女子,卻從未見過夏氏這樣的。

    南延女子以柔為美。

    眼前的女子骨子裡難掩英氣,但那一雙眸子分明又是勾魂的嫵媚之態,儘管她掩飾的極好,乍一眼看著端方大氣,實則外貌之下卻遮掩不住一股不輸於男人的韌勁。

    她扯了一抹淺笑,嘴角的皺紋層層,「當真是……令肅兒豁出去也要……娶回家的小娘子……生的這幅……好模樣……」太皇太后說著,又去看身旁的華嬤嬤,「你說呢?」

    華嬤嬤也含著笑,躬身應是。

    太皇太后收回了視線,再度看向夏寧,眸光比方才的審視柔和了些,「今年多少……歲了?」

    夏寧垂眸答來:「今年二十有二了。」

    她沉吟了一聲,「肅兒今年亦有……二十……」

    華嬤嬤淺笑著接上,極為自然,仿佛不是太皇太后忘了似的,「將軍今年二十有七了。」

    太皇太后似在思索旁事,並未接話。

    視線更不曾落在夏寧身上。

    華嬤嬤便接著道:「將軍與夫人的年齡相仿,二十七歲也恰好到了男人對自家娘子知冷知熱的年紀,懂得體貼人了,夫人又是個沉穩溫柔的性子,兩人歷經了這麼些事,今後兩小口的日子定會比旁人更恩愛、融洽些。」

    這句話將耶律肅誇了,更是將夏寧狠狠誇了。

    卻誇得有些盲目。

    沉穩溫柔,夏氏身上隨便拎出來一件事讓百姓評論,恐怕都與『沉穩』『溫柔』搭不上干係。

    夏寧配合著露出嬌羞的神情。

    「托華嬤嬤——」

    「是啊,肅兒常年在外東征西戰,平定南延邊境……」太皇太后忽然抬了眼,打斷了夏寧的話,「選個年輕貌美的夫人放在家中固然能招人憐惜些,但……架不住肅兒脾氣,這孩子啊……」

    夏寧臉上的神情收斂了起來。

    垂著眼,默不出聲。

    面上沒有不甘,更沒有惱怒。

    一個行將朽木的老婦人,便是說些什麼,她也不會在意。

    也只當沒聽出來她話音中的落寞之意。

    他們祖孫不和,那是他們之間的家務事,說給她這新婦聽又有何用。

    夏寧不接茬,只是沉默的跪著,像個鋸了嘴的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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