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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魏娣聽得目瞪口呆。
這……蘇先生不存在?
是夏姑娘隨口編的?
為何呀?
夏寧的笑容漫不經心,重新靠迴圈椅內,細潔白嫩的指尖捏著帕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甩著,「會有蘇先生的。」
謝安看她一臉不急不慌,不由得詫異,「難不成當真有這號人物?我怎麼不知道?」
夏寧瞅他,似笑非笑,眼梢的媚氣橫生,這派妖里妖氣的調調,說是良人婦都無人敢信半個字,「您自然不知,我知道就成了。」
她答得隨意,說完後,眼神落在謝安身上,語氣比方才更淡了一份,問道:「今日既然說到這事,我問一聲先生,求先生務必認真回我。我這身子,究竟還能撐多久?」
魏娣愣住。
驚愕的視線在兩人間徘徊。
她站在謝安身後,皺著眉:「夏娘子與師傅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夏娘子不只是心弱體虛之症麼?」
可這個問題卻無人答她。
知道夏氏命不久矣的,不過三人。
如今,多了一個魏娣。
謝安幽幽嘆息,「最多再活一年……」他到了這個年紀,擅長的又是毒醫,見慣了生死之事,說的殘忍了些,但一開口卻又覺得自己說中了,他只告訴自己,是自己見夏氏的的確確是個學醫的好苗子,話說的太死實在殘忍可惜了,才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婦人。
便又補了句,「將養的好些,用些偏門方子,還能再多個一年半載。」
魏娣徹底傻眼了。
夏娘子活最多不過兩年……
她震驚、錯愕的視線立刻看向坐在圈椅的曼妙婦人,靈動的神色複雜。
有驚愕,也有憐憫。
這些目光,才讓夏寧找到了一次真實感。
她的手摁在胸口上,嘴角微微揚起,眼梢垂著,不像是落寞,更像是淡漠,「在大限之日來臨之前,自有人來尋先生……到時還要勞煩先生配合,同我一道去江南看看……」
說的是去江南看看。
而不是去江南治病。
謝安想也未想就皺了眉,「真到了那時將軍怎會同意?」
夏寧慢條斯理的回視,語氣悠悠,語氣篤定:「您的本事,再加上一線生機,他會同意的。」
小老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之後呢?
若是讓將軍發現他們聯手欺騙了他,夏氏是撒手人寰成了將軍心中的白月光,那他可還活著啊!他還等著進入軍隊發光發熱啊!
豈不是要被將軍連著一身老皮都揭了?
謝安皺紋遍布的臉上,擰出深深的不解,「夫人這般計算又是圖什麼?」
夏寧輕笑了聲,眉眼舒展。
「不圖什麼。」
她語氣淡著,視線從謝安的臉上划過,看向遠方,眼神虛渺著,呢喃低語:「不過是答應了兩個丫頭,必定要去一趟才有臉面下去見她們……」
看的謝安胸口憋悶。
他見過那麼多的人,得知自己大限之期無一不是痛哭、哀求,妄想能在這人世間多活個一年半載,眼前這夏氏年紀輕輕,卻成了最淡定的一人,甚至還能籌謀身前末事。
如此心境,好也不好啊。
謝安吐出胸口的濁氣,清了清嗓子,端起先生的架勢來,「老夫的脈也請完了,接下來就請夫人將前幾日的那本神農草藥說背出來吧。」
還在眺望遠方的夏寧愣了下。
視線有一瞬的心虛。
她故作無辜的啊了聲,杏眸澄澈著望人,「現在呀?」
尾音軟軟,眨了下。
很是嬌媚可憐。
這會兒兩人的立場顛了個倒兒,謝安環著胳膊,單手捋著鬍鬚,不耐煩的催促:「來,背罷,就從車前草開始背起。」
夏寧用手抓了抓臉頰,故作爽快:「行……罷。」
然後,磕磕絆絆背了三頁,就眨著眼睛沖謝安直笑。
大婚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喜事嬤嬤又明里暗裡與她不和,她雖不放在心上,但終究被岔了心思,醫書背的不多。
魏娣是個眼力勁兒極強的小姑娘。
見氣氛恢復如常,便耐不住性子在一旁拱火,「師傅,您不是說不打手板子不吃點教訓記不住麼?您打呀,倒是打呀!」
謝安被她拱火拱的頭疼。
額角突突直跳。
從前的夏氏是外室,將軍待她不一般,他就不能打。
如今的夏氏可是堂堂將軍夫人,將軍擱在心窩窩裡的人,就這病懨懨的身子,他敢打?
只得把怒氣朝著魏娣撒:「你安靜點成不?!姑娘家家的,整日裡咋咋呼呼的像個什麼樣子!」
魏娣不屑的撇了撇嘴。
夏寧笑著看他們一老一小鬥嘴。
魏娣不出聲後,謝安一臉無奈的轉過頭去,眉間困擾的打結,像是在懊惱當初怎麼就心軟收下了這個小丫頭,當真是要被他活活氣死。
可一抬頭,又看見面前一臉看好戲的將軍夫人。
驟覺心梗。
他……
這輩子就和女人有仇是麼。
心裡頭這麼想,但嘴上萬萬不能這麼說,笑的和藹道:「前幾日大婚事務繁雜,夫人沒背下來情有可原,過兩日我再來考教夫人。」
夏寧淺笑,眉眼彎彎,「有勞先生指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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