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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剛一拉開門。

    外頭月色涼如水,灑滿院落。

    院中高大粗壯的樹木在清冷月色中枝葉舒展,靜靜矗立,投下大片暗影。

    白日裡所見的金黃燦燦,在夜間頓時了顏色。

    這番景色,令她想起耶律肅來,一如這浸涼的夜色。

    又將剛踏出去的腳收回來。

    心中滾燙的念想也逐漸冷靜下來,想起那日他們在床笫間胡鬧,為了那些吉利不吉利的說法,他硬生生的忍著,最後實在看不下去,直接用被子將她罩了起來。

    這些小事,密集的爬滿心口,壓下了她的急躁。

    她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目光更是連自己都不知的柔軟著。

    她折回屋裡,翻出筆墨來。

    略一忖量,方才落筆。

    筆是極好紫毫筆,紙是熟宣上隨手裁下來的一頁。

    寥寥數字,寫完疊起,裝入荷包。

    她這屋子裡點了燈,把雪音驚動了起來,也省的她想法子去尋暗衛。

    做完這些事,她心中焦熱散去,安安心心躺下歇息,一覺至天明。

    又過了一日,官媒嬤嬤拿著定下的黃道吉日,備了禮上門。

    雖是官媒來,喜事嬤嬤也仍不讓她出門,由雪音把帖子遞給她過目,上頭寫著十一月初六。

    宜嫁娶、動土、喬遷。

    是個極好的日子。

    連上頭的筆跡都是耶律肅親手寫的。

    夏寧眼中帶了點溫暖的笑意,頷首,才把摺子還給雪音,「就這個日子罷。」

    雪音多看了她一眼。

    夏寧挑眉,無聲詢問。

    雪音的聲線波瀾不驚,平靜如一潭冰冷的泉水,「覺得姑娘與從前不大一樣了。」頓了頓,又補了句:「笑的時候。」

    夏寧只笑了笑,並未答她,「官媒嬤嬤還在外頭候著,你快送去。」

    大婚的日子定下來,只剩七八日,宅院裡一日比一日忙。

    夏寧出身天青閣,這差不多是整個京城都知曉的事情,出嫁之事無娘家可以幫忙打理,所有嫁妝都要自己備好。

    耶律肅前後送來的彩禮共計一百一十箱,這些都會變成她的嫁妝隨她一同嫁入將軍府。

    但她自己多少也要添些。

    否則不知外頭要傳的多難聽。

    她與張嬤嬤合計了下,打算湊個二十箱整,且箱子裡不能為空,為了填滿這些箱子,她耗盡了小院裡攢下來的金元寶,銀錠子。

    為了採買嫁妝,四個丫鬟更是忙得團團轉。

    每日裡進進出出,採買東西,直到夜深了才能歇下來。

    夏寧心疼她們,免了她們在跟前伺候,看著四個花一般的丫鬟累的眼下一片烏青,打算請兩個小廝或是僱傭兩個挑夫,好讓她們輕省些。

    誰知喜事嬤嬤卻不同意。

    她說姑娘自己添嫁妝已是不大光彩的事情,若請個嘴碎長舌的,將這事抖摟出去,又要連累將軍的名聲。

    夏寧輕皺了下眉。

    又這一字,讓她心生不悅。

    張嬤嬤跟她時日久了,一見她冷下臉來,拼命給她使眼色。

    夏寧這才作罷。

    艷麗的面龐上笑意涼薄,「嬤嬤說不行,那便算了。」

    轉頭就當著喜事嬤嬤的面,請雪音去將軍府里借人去。

    說完後,她嘴角嗪著淺笑,眼神淡淡的投去,「嬤嬤,外頭的不成,將軍的府兵總成罷。」

    當下喜事嬤嬤的臉色就掛了下來。

    她自持是從內務府請來的,言語間雖對夏寧客客氣氣,實際樁樁件件事只憑自己拿主意,壓根兒沒將夏氏放在眼中。

    喜事嬤嬤如此行事慣了。

    這還是頭一次被人下了臉。

    且夏氏在她眼中還是個出身低賤的,原是看著她未來將軍夫人的面子親善許多,現下被這麼反問,臉色哪還能好看。

    夏寧只當做沒看見,轉身進屋歇息去。

    張嬤嬤想勸她,卻又不敢隨意開口,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怒了這位主子,萬一發起怒來說不成婚那就完了。

    之後幾日,張嬤嬤只得儘量不讓兩人交鋒。

    喜事嬤嬤心中雖有了情緒,但這畢竟也是皇室這幾年最重視的一樁婚事,她無論如何都要盡心盡力操辦妥當,才能回去交差。

    明面上不能再落夏氏的面子,私底下卻頻頻敲打幾個丫鬟,一是心中當真有氣,二是這幾個丫鬟也實在沒什麼規矩。

    這些管教都背著夏氏的面。

    不敢讓她瞧見。

    直到了大婚前一日,喜事嬤嬤將鳳冠霞帔從黃梨花木箱子裡捧出來,掛在衣架子上,仔仔細細的檢查。

    夏寧則是與張嬤嬤寫嫁妝單子。

    將要寫完時,忽然聽見花廳里傳來叱罵聲。

    字字句句罵的都是四個丫鬟,但話里話外處處都是指桑罵槐懷。

    夏寧這幾日心裡對喜事嬤嬤本就攢著火氣。

    當下就撂了筆朝著花廳走去,動作快到張嬤嬤都追不上。

    等到張嬤嬤回了神,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她跺了跺腳,暗叫了糟。

    夏寧腳下生風,趕到花廳外時,見四個丫頭一字排開跪在地上,伸出手心,戒尺啪啪地打在她們手掌心。

    春花最沒受過這些。

    戒尺落下一次,她就瑟縮一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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