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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夏寧這才不慌不忙的叫住她:「哎哎哎!行軍速度這般快,馬車四周都有騎兵護行,你這麼一跳下去,立刻就會要馬蹄子給踩死——」

    她故意拖了會兒音調。

    就看見佟氏的背影頓住了。

    手也依舊停留在帘子上。

    夏寧這才繼續道:「還是說,那恰好如了你的意?」

    這下,佟氏卻徹底不動了。

    反而慢吞吞縮回了角落裡繼續窩著。

    夏寧神情淡淡,像是從未發生過剛才的事情,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擺在一旁的小矮桌,小矮桌被固定在馬車上,桌面上有幾個凹沉下去的空缺,巴掌大的小爐子、茶壺、茶盞剛剛好嵌入其中。

    即便馬車趕路,這些個易碎的也不容易掉下去。

    「我有些渴了,煮壺茶水來喝罷。」

    佟氏抬頭,看著她的透著些陌生。

    似乎是有些不解,為何會突然讓她做事。

    夏寧半斂著眉眼,面上的神色寡淡如水,仿佛整個人心都是冰冷的,說話的聲兒更是冷漠著,「你如今名義上是我的丫鬟,這些伺候人的事自是要學著做,就當謝我將你從南境帶出來。這些話我只與你說一次,你想得通就做,想不通,到了兗南鄉我就把你扔下去,一個人若是真不想活了,我也不願意在她身上白耗功夫,生死隨天命去罷。」

    淡漠的語調。

    端的明明白白的態度。

    卻讓枯坐半日的佟氏落淚。

    那雙乾涸的眼窩裡,淌出清淚。

    死氣沉沉眼神,似是有了眼淚的潤澤,眼眸略有了些神采。

    佟氏死死咬著胳膊上的衣裳,嗚咽的哭著。

    將所有的哭聲都咽進肚子裡。

    這世道於女子艱難。

    於一個犯了錯,又想要活下去的女子更是艱難。

    夏寧終究狠不下心,繼續逼迫她,但也不曾對她有多少溫柔體貼,扔了一塊帕子給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冷,「哭幾聲也好,但我耐心有限,最不喜哭哭啼啼的丫頭。哭夠了把眼淚擦乾,沒勇氣再去尋死,就給我好好活著。」

    似乎是這一階段壓抑在心中的委屈、痛苦通通爆發出來。

    她哭的不能自已,痛苦的喘息著,像是下一瞬就要喘不過氣暈厥過去。

    或許,這些情緒發泄出來,今後她的日子也能過得好些。

    不知哭了多久,聲音才漸漸停止。

    佟氏蒼白的臉上浮現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眼眶血紅,但身上那些垂暮之氣淡了許多。

    夏寧扛著湧來的睡意,直至佟氏好轉後,才說道:「既然有人想要護著你活下來,就莫再辜負好意,好好活著,用力的活著。」

    佟氏哽咽住。

    「先生……」

    她開口喚他。

    夏寧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半臥著,已有困頓之意。

    聞言擺了擺手,「從今往後,喚我姑娘也好,娘子也好,先生萬萬不可再叫。」

    佟氏哭的腦子混沌,只啞著聲音應下。

    夏寧身子乏力,枕著引枕,身下馬車顛簸起伏,很快將她送進了夢鄉之中,但她睡得不深,極淺,幾番睡睡醒醒,反倒是折騰的人身子更累了些。

    再一次徹底醒來時,車廂里佟氏正跪在腳邊的小矮桌旁,守著巴掌大的小爐子燒水。

    咕嚕咕嚕的從壺嘴裡冒出熱氣後,熄滅炭火,正要往茶盞里倒水時,馬車外響起一陣馬蹄聲,與周圍的聲響格格不入。

    很快,一隻手掀開帘子。

    隨後探身進入。

    外頭日頭正盛,他進來時,帶進來一身的暑氣。

    跪著的佟氏在察覺耶律肅進來後,身子更是僵硬的像是一塊木頭,動也不敢動。

    夏寧撇了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春花,你先出去罷。」

    佟氏垂著腦袋,驚慌失措的掀開帘子就往下跳,動作過於慌亂,整個人直接栽了下去。

    夏寧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立刻探身看去。

    緊接著,外頭響起侍衛的呵斥聲:「你小心著些!差點就被馬蹄子、車軲轆碾死了知道嗎!」

    幸好,那就還活著。

    夏寧這才又躺了回去,伸手撫了下胸口。

    耶律肅卻看的皺眉,「這到底是她照顧你還是你照顧她?」

    夏寧挪著坐到他身邊去,伸手替他解下厚重的盔甲,又抽出乾淨的帕子想替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卻被耶律肅奪去了,不允她服侍自己。

    這才歇了動作,答道:「她一生來就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愁吃不愁穿的長大,哪裡曉得如何侍候人,我教她些時日就是了。」

    夏寧的聲音鬆散著,有一股說不清的慵懶。

    聽著入耳,便讓人放鬆緊繃的肩膀。

    但耶律肅掀了眼瞼,犀利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冷笑了一聲,「就你手底下那些人的規矩,你來教?」

    夏寧被反正的噎住。

    是了。

    她閒散慣了,從不管事。

    從前在小院子裡,她縱容寵溺著幾個丫鬟,雖然也會冷幾次臉嚇唬嚇唬人,但大規矩的方向還是由梅開與嬤嬤把著,她也不曾費什麼心。

    在將軍府里更是,身邊總就一個丫鬟,還是耶律肅從暗衛營里調出來的,規矩守得比她還大。

    這麼看來,她的的確確是個懶得教人規矩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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