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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她言語間聽著似有責怪之意。
但她神情清淡,這話隨口說來,仔細聽著卻又像是沒那個意思。
「不是故意要瞞你,這事出的突然,」耶律肅見她興致不高,表情也淡淡的,不由得伸手去摸她的手,觸手才發覺她手指尖冷的厲害,「她們來尋你說什麼了?」
他問,夏寧便答。
「她們……」夏寧才說了兩字,耶律肅鬆開她的手,就往屋子裡走去,夏寧頓住了,一時沒懂她要做什麼。
等到看見他捧著一件厚實的斗篷出來後,她才明了。
這人當真是在對自己好。
只是……
眼下還是夏末,雖然南境的夜風涼人,但這斗篷實在厚實。
耶律肅一臉嚴肅的替她披上斗篷,這才催她繼續說下去。
夏寧也懶得因斗篷之事多費口舌,接著道:「娘子軍們是從兗南鄉逃出來的,如今兗南鄉上下僅剩下她們幾人,著實可憐。原先是說要跟著我,後來聽說大軍要去京城,她們說呆不慣京城,現下就打算留在南境。」
後面還有兩句話夏寧沒說。
扈大娘她們說留在南境說不定還能混入軍中多殺幾個西疆人,多祭奠在天之靈的兗南鄉鄉親們。
耶律肅皺了下眉,又極快松展,「也好。」
夏寧並未在意他的表情,而是越過耶律肅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傅崇,「扈大娘還托我打聽一人的下落,是當初被我央去給傅將軍通風報信的佟春花,她前幾日做了蠢事,像是被傅將軍管束著了。」
耶律肅也想起了這人,轉身看向傅崇。
傅崇得了允許,這才走近他們。
「將軍,夏娘子,」語氣恭敬,也透著恰好到處的疏離,「夏娘子看著像是大好了。」
夏寧皮笑肉不笑的回視,「勉強活著,傅將軍倒是看著精氣神兒不錯。」
一來一往,言語間挑不出錯處,但氣氛不睦。
耶律肅怎會未察覺,最終只是警示的瞥了眼傅崇。
傅崇溫和著回道:「佟春花的確在我手下被管束著,夏娘子想要為她求情放了她也可以,只是——」他語氣不變,面上表情愈發溫和,「一旦放了,她覺得了無生趣難免要尋死覓活的。」
這話就差直接說:我關押著她為了她好。
夏寧笑意加深,「傅將軍不放人,難不成還想養她一輩子不成?」
傅崇溫柔的尺度把握的正好,不過度也不顯得虛偽,「夏娘子別忘了一件事,她犯了一樁大錯。她本來無辜,卻被仇恨懵逼雙眼竟想要去暗殺景拓,以至於擾亂局勢。放走景拓不說,甚至險些要了你與將軍的性命。放了她,容得她去尋死,犯錯所需付出的代價未免太輕鬆了。」
夏寧的笑容明艷,眼神咄咄逼人,眼底不見一絲笑意:「按傅將軍這麼說,我豈不是罪過更大?」
兩人針鋒相對,步步緊逼。
耶律肅不再沉默,寒著聲制止:「住口。」
最後一句,夏寧拿捏著自己在耶律肅心中的身份逼迫傅崇服軟。
耶律肅制止時,看的是傅崇,但警告的何嘗不是夏寧。
夏寧收斂起笑意,向傅崇屈膝淺淺一福,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傅崇連忙側身避過,不敢直接受下。
夏寧站直了身子,不同於方才犀利、絲毫不願意妥協的架勢,眼神中多了幾分真摯,「方才是我言辭唐突了,還望傅將軍勿怪。只是那小婦人喚我一聲先生,我與娘子軍都是從兗南鄉里一路逃出活下來的,實在偏心疼些她,學生之過,為師者亦有錯,當時為了讓她們能活下去,只顧教她拳腳功夫,致使她心生邪念,險些闖下大禍,我代春花賠個不是。」
她言之切切,言語間分寸拿捏得當,可一雙杏眸更是動人,直勾勾的看著人,幾乎要把人的心都看軟了。
夏寧望著傅崇說著。
在說完後,視線卻掠過他,凝視著耶律肅,原本只是懇切的眉眼,對上耶律肅的視線後,眉眼俱是柔色,艷色之間,隱透幾分親昵的嬌氣,眸子裡清晰印著耶律肅的面龐,「在……兗南鄉時,她幫過我幾次,這一路回京路途遙遠,恰好我身邊沒有個丫頭侍候,不如將她給我了罷,我定牢牢看住她不讓她再行禍端,可好?」
她略微軟了些嗓音,又嬌又有些媚氣。
與小院裡的夏氏不同。
與兗南鄉里的夏氏也不同。
傅崇見狀,想開口打斷,但耶律肅的回答比他快上一步,「好。」
傅崇的唇角微不可查的下壓了些,眼中甚至看不出有任何不悅的情緒,仍是溫和、平靜的注視著兩人。
耶律肅又道:「她再犯下任何錯事,就是你求情也一律無用了,記住了嗎?」
這話說的還算是嚴肅。
夏寧微笑著彎起眼睛,利落的福了福身,笑的明眸生動,卻又不至於太過燦爛,「多謝將軍。」
自她生了離心後,很少在耶律肅面前笑的如此明媚。
耶律肅淺淺勾了嘴角,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著問道:「一個小婦人就值得這麼高興?」
二人互相對望,氣氛已然變化。
傅崇無聲退下。
在轉身走了兩步後,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夏寧。
清冷的月光籠罩之下,看著夏寧纖瘦的身子包裹在斗篷之中,脖子微微昂起,眼梢笑意淺淺,神情漫不經心,卻又透著一股勾人心弦的媚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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