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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夏寧嗓音清冽,視線毫不畏懼的迎上去:「將軍莫忘了,外室夏寧已經死了!」

    針尖對麥芒。

    誰也不肯服軟。

    耶律肅眼底卷席暗色,但尚存著理智,顧忌著她身體孱弱,克制著怒氣。

    欺身逼近,粗糲的手掌將她的臉頰捏住,吐出的氣息灼熱,暗啞著嗓音質問:「告訴我,你如今是誰?這具身子又是誰的,說!」

    夏寧將他的怒氣一覽無遺。

    越是這樣,她卻是心涼如止水。

    她輕笑一聲,「說了又如何,讓你再將我收為外室?再又因你一次次被人陷害、算計,又因你逼得我身邊接連離去,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如何無能,連一人都護不住,是嗎?您這樣做,究竟是愛我,亦或是要我的命?」

    她願意偽裝時,情話連綿,說的人齒尖都發酸。

    她不願意偽裝時,句句犀利。

    但,耶律肅眼中的怒色逐漸褪去,捏著她臉的手也放鬆了力道,低聲反問:「還記得你曾許諾,要攜手至白首?」

    竟是那時候說的話……

    他居然還記得?

    夏寧心尖微顫,嘴角揚起一個極淺的諷刺淺笑,「戲子無情,娼妓無義,什麼山盟海誓甜言蜜話,不過是哄恩客為我們大把大把擲銀子的話罷了,您竟然還當真了?」

    耶律肅神情愈發鎮定,語氣變得溫和,卻步步緊逼不放:「那你為何不敢看著我的眼睛。」

    夏寧下意識就揚起視線,言語尖酸刻薄:「西疆已兵臨城下、南境外城失守內城苦苦死守,堂堂驃騎將軍竟然還有心思與我在這談——」

    「我卻當真了,」耶律肅深深望著她,眼中的冰霜寒氣散去,似有深藏的情緒破蛹而出,它藏得那麼深,緩緩顯眼,灼熱的讓人心驚,「夏氏,待此役結束,嫁我為妻,執手至老。」

    夏寧的眼瞳驟然睜大,滿目滿臉皆是驚愕:「你、你瘋了?我——」

    她尚有那麼多反駁的話想說,情緒失控,心口劇痛,每跳動一下就幾乎要她的命,臉色漲紅,喘息失調。

    耶律肅也慌亂了眼神,又拿出一顆護心丹給她服下。

    待她面上的痛苦之色淡去後,輕輕將她劈昏,令她睡去。

    直至她平穩的躺下後,耶律肅才發覺自己後背的衣衫淨濕。

    他捏著空了的瓷瓶,裡面的護心丹已然空了。

    若再來一次,若謝安來不及趕到南境,怕是——

    是他急切了,失了冷靜。

    只是,他自己也不曾想到,會說出『嫁我為妻』這一句話,他看中出身尊卑,僅僅動過要將夏氏扶為妾室的念頭,這對一個娼籍出身的女子而言,已是破例。

    但這句話說出口後,他也不曾後悔。

    等到滅了西疆,手刃那些兇手,屆時,他不負天下更不負皇室,到時,他一一身功成名就,難道還不能換來一次任性?

    若京城容不下她,他們可以浪跡江湖,居無定所……

    一方小院,日子安寧,還有夏氏。

    這竟是耶律肅第一次對平淡的日子有了些許嚮往。

    -

    自這一次後,夏寧再不曾見過耶律肅。

    戰事頻次漸多,城牆上的廝殺聲不斷,有時一日也沒有多少安寧的時候。一批批的將士上去,一批批受傷的將士下來。

    連她屋外都搭起了簡易的帳篷,開始收治傷患。

    他們大多都是刀傷、劍傷,這兒的大夫手法粗魯,甚至連空氣中都帶入了清熱止血的藥粉味。

    沿著門縫穿了進來。

    南境內城上下所有人都很忙,偶爾她也能聽見耶律肅的聲音,匆匆來匆匆去,但凡他出現後,騷亂、不安的情況會得到極大程度的遏制。

    但戰力不足的問題越來越明顯。

    夏寧仿佛成了最閒的一人。

    每日喝完藥後便昏昏沉沉的睡著。

    佟春花來看過她一回。

    這個單純、熱情,又有些莽撞的小婦人,短短三四日,形容枯瘦,整個人消瘦的只剩下一把乾柴似的骨頭,而點燃這把乾柴的,是恨。

    刻入骨髓的恨仿佛以她的精血為食,支撐著她行動。

    夏寧看的心驚。

    短短時日裡,接連喪夫喪父喪母,絕非是旁人幾句『節哀順變』能平息的。

    兩日後,八千援軍終於抵達南境內城,並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京郊三萬駐軍已在路上!他們日夜兼程,不日即將進入北方,援助邊防線前,共同驅趕西疆!

    這幾日以血肉之軀、抱著必死信念守城的將士看見援軍抵達,又聽見三萬大軍的消息後,堂堂七尺男兒,流了那麼多的血都不曾掉一滴眼淚,此時卻都哭了出來。

    就像是絕望之人看見了曙光。

    他們知道——

    不再將孤軍奮戰!

    朝廷沒有放棄他們!

    不止如此,援軍還帶來了軍糧、藥材等,數量雖不多,但正是能解燃眉之急。

    南境的百姓們也紛紛在家中慶賀起來,若非軍中下令不得大肆宣揚慶祝,否則老百姓們恨不得跑到牆根下一睹援軍的風采。

    援軍抵達南境,謝安自然也到了。

    前腳剛踏進南境,後腳就被陳副將命人將他請去了夏寧所在的屋子裡,一進屋子,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夏氏。

    謝安一見她那臉色、唇色,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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