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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這一個敏感的話題,在這對母子間又一次被提起。
太后皺眉,滿是不解:「所以你才刻意指派了那個老東西,就等著由皇子來為旁人請命,招攬人心,以為將來能與肅兒抗衡是嗎?」
淵帝扯起嘴角一絲諷刺的笑意,在枯瘦的臉上愈發可悲:「是!」
「早知今日,當初你又何必!耶律肅身——」太后忍不住責怪。
「母后!母后!」淵帝忽然直起身子,嘶啞著嗓子,憤憤不平的看著她:「朕這些……年……當得又何曾容易!您……您……就不心疼兒子?」
太后愣住:「皇帝……」
淵帝蒼老的臉上皺紋深深,眼神渙散著,但說的,卻是當年之事,訴說的是他心底最不為人知的不甘:「兒子小時候,您與父皇不慕……一心只在……禾陽身上……兒子……從小就羨慕長姐,長大後……朕當了皇帝……您、包括滿朝文武百官處處將朕與父皇比較……一旦有所差錯,您看著朕的眼神只有失望、責怪……」
他喘息著,劇烈的咳嗽著,枯瘦蠟黃的臉頰浮現不正常的紅暈。
可他仍未停止宣洩。
「就如剛才一般……母后啊,您看兒子的眼神……可曾有像看禾陽那般……即便、即便禾陽做出了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您、您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一人……」
「父皇的決策……滿朝的希冀……朕的忌憚……你們卻只用你們自己的目光來評判朕……」
「罷了……無論後世之人如何評判朕……朕……耗盡了一生的心血……也做的煩了……」
「兒子……累了……」
支起的身子陡然倒下,墜入柔軟的床鋪之中。
太后心中驟然驚痛,撲過去疾呼一聲:「皇帝——」
但出手之後,發現淵帝只是昏睡。
閉著眼睛,眉目緊蹙。
方才淵帝的斥責,在她耳邊不斷迴響。
令她想起了遙遠的往事。
皇帝尚為太子時,有一回高熱不退,她與先帝不慕,先帝將太子待在身邊管教,她不常能見到。那次高熱,先帝有事不在,身邊的內官聽他昏睡時呢喃著母后,便來請她去看。
她去了,守著他直到他醒來,皇帝看見自己吃吃的笑了,滾燙的小手拉著她一疊聲的叫母后,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絲毫沒有受到高熱折磨。
可後來呢……
好像是因為先帝要回來了,她匆匆抽身離開,皇帝拉著她的袖子哭了,小心翼翼的說母后再陪陪我,我難受……
她是怎麼說的呢。
像是……
「你是太子,儲君之位,更是將來南延的皇帝,怎能如此軟弱?」
念及記憶里這些往事,想起那雙滾燙的小手,再低頭看,此時放在被面上,瘦的青筋鼓起,骨節凸起,只剩下一層皮的手背,頓時眼眶一陣滾燙,胸口難受的像是刀子在割著。
原來——
這些事他都記得。
如今……
他甚至連病了,都不願意告訴她了……
太后佝僂著身子,坐在床邊,甚至連哭聲都哭不出來。
許久之後,她才收斂了悲態,整理了儀容。
在回到了慈安宮後,命人將皇后傳來。
她,要親自撫養六皇子。
第134章 你是想要耶律肅的命?!
暗道的後半段修建的倉促。
倖存者數百人,若是遇到狹窄的僅允許兩三人才能通過的路段,行動難免滯緩。
倘若再遇上需要彎道通行的路段,那行動只會更慢。
這一路走走停停,雖然有燭火照明,但終究是在地下,見不到光明,讓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又至。
夏寧一夜未眠,再加上今日又走了這麼些路。
暗道中人多,空氣稀薄,她體力有些不支,整個人昏昏欲睡。
只是為了不讓景拓看出端倪,強行硬撐著到休整時刻。
景拓去尋郭叔他們商議事情,夏寧立刻尋了個地方坐下閉眼休息。
才一坐下,就已迷迷糊糊的入睡。
可才睡了一會兒,便有人靠近。
夏寧警覺,睜眼看去,竟是佟春花的娘親,她的一雙眼睛腫成了核桃般,一見夏寧就跪了下來,「先生……夏先生……可有看見我的女兒春花……」
四周都是人。
但眾人已是累極,都坐著在休息。
即便如此,夏寧也不敢鬆口。
她剛想要搖頭說不曾看見,佟母的眼眶發紅,卻遲遲不見淚光,仿佛早已將眼淚流光了,一夕之間,她一頭烏黑髮間,竟然已能看見霜白。
那是該有多痛,才會一夕白頭。
夏寧最終心軟了,拉著她,附耳悄聲說:「她去替我辦事……不日就會跟來……」
佟母喜不自勝,用手捂著嘴巴,「當真?」
語氣激動,一雙如死水的眼底湧起希望的光芒。
夏寧微不可察的含首。
佟娘看了出來她刻意低調的回應,自然也不敢大聲慶賀,只小聲哭泣著道:「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又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男人去了……若春花再去了……我活著還作甚……」
夏寧本不在意佟母的低聲哭訴。
此時她困頓的頭疼,胸口憋悶。
但在聽見佟母說他男人去了,她隨口問了句:「他是大火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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