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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養在京郊駐地的三萬大軍皆是跟著耶律肅南征北戰出來的將士,個個都比其他地方的散兵要強上許多。

    只是帶兵之人卻尚未定下。

    淵帝沉思片刻,最終落下一個人的名字。

    寫完交由老內官分發下去後,這兩年淵帝身體每況愈下,今日更是在接到南境即將失守的消息後,更是怒極攻心、焦急難安,等到事情安排一結束,精神再難支撐,捂著胸口咳的胸肺一陣刺痛。

    幾聲之下,竟是咳出了一手的鮮血。

    整個宮中徹底亂了套。

    消息傳遍後宮,自然也傳到了太后宮裡。

    淵帝遣了三萬大軍前去支援南境,但指派的人竟是一位老將。

    太后聽後,一臉怒容。

    手中的茶盞重重撂在圓桌上,「那老東西年輕時尚不如何,如今老了老了皇帝竟然想到啟用他了?難道我南延真無人可用了?」

    旁邊的嬤嬤低聲勸道:「聽說驃騎將軍就在兗南鄉,兩地離得近,想來南境出事,將軍怎麼不去支援。」

    太后面色更沉了一分,冷哼了一聲,「臨到這時,才想起還有肅兒這一外甥可用。」

    嬤嬤輕聲道,「太后您都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外頭那些事兒都不與您相干了,何必愁這些心思。」

    這是太后從將軍府回來後說的話。

    從此以後不管朝中那些事。

    可如今聽到皇帝如此行徑,她心中終究不安,「那老東西老的說不定半路就會斷氣,三萬大軍群龍無首,若因此南延……難道皇帝還打算像以前那樣求和?再送一個公主嫁過去?任由他們活活折磨死?」

    話說到這兒,太后又想起禾陽,不禁眼淚闌珊。

    許是人到老了,又許是這些年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整個京城都亂糟糟的沒有安生過,太后的情緒也不似以往那樣平靜。

    嬤嬤看著太后如此傷心,便提議去廟裡住些日子,一來是為了朝廷祈福,二來也能遠離朝廷的瑣事。

    太后便有些心動。

    又聽說淵帝龍體不佳,她恰好去看一眼,正好提出要去皇廟一事。

    只是,等太后到了甘泉宮,見到了皇帝後,卻發現淵帝早已臥床不起,形容枯槁,雙目渾濁,看上去竟是比她還要老上幾分。

    母子雖有隔閡,但終究是她生下的孩子。

    太后不敢置信,隨即便是震怒,「你們陛下病成這樣了,為何沒有太醫在旁服侍?!為什麼沒有人來告訴哀家!皇后呢!為何也不在旁邊侍疾?!」

    一句句怒斥而下,甘泉宮裡跪了一地的宮人。

    竟是無人敢言。

    太后氣的臉色鐵青,指著淵帝身旁的老內官:「去傳太醫來!」

    訓斥完了這些奴才後,太后才在龍床一側坐下,眼中是為人母的一絲疼愛,「皇帝這都多少歲的人了,怎的越發孩童脾氣了,病的這麼重也不召太醫來,非一個人硬抗著。」語氣稍頓,「皇帝不止是哀家的皇帝,更是天下人的皇帝。」

    淵帝看著太后關切的目光,本來心中還有一份暖意。

    可這份暖意,在太后的下一句中,瞬間消失殆盡。

    他吃力的開口,久日的咳嗽令他的聲音沙啞不堪,如一破鑼鼓般,「兒子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便是死……也不會現在死……至少……要看著南境……守住了……母后……難道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淵帝的話語,毫不留情戳破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看著奄奄一息的皇帝,心中除了悲傷之外,還有一絲茫然。

    為何皇帝……會對她如此冷漠?

    這些年,他們母子雖然說不上親厚,但皇帝於她也是孝順的。

    寢宮裡,詭異的安靜下來。

    而淵帝仿佛累極了,閉上眼休息,也不出聲,任由兩人間如此僵持著,這是在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直至太醫匆匆趕來,在太后的追問之下,太醫支支吾吾不敢如實回答。

    太后哪肯這般放過他,正要逼問發落時,淵帝沙啞著嗓音道:「告訴太后罷……」

    太醫這才道出已然回天乏術,如今只能靠湯藥吊著精神。

    太后聽聞,臉唇一片煞白。

    受到的刺激過大,身子不穩搖晃,嚇得一旁的嬤嬤連忙上前將她扶住,方才挺直的腰板瞬間癱軟了下來。

    「太醫下去……」淵帝吃力的開口,「若無朕的……允許,病情不得再對外……若問起……只說……染了風寒即可……」

    太醫如蒙大赦,倉皇退下。

    太后將扶她的嬤嬤推開,扭頭去看躺在床上的淵帝,剛一開口,喉間哽咽泛起,「皇帝你這又是何苦……若非……我今日來……怕不是你要瞞我到最後……不成……」

    「不過是……不想讓母后為我……擔憂……」淵帝緩緩說著,眼神虛浮無力,言語平寡,像只是隨口之言,並非是發自內心之言。

    他喘息了一氣後,又繼續說道:「皇子仍未……長成……邊境不安……朕怎敢輕易……死去……」

    「肅兒——」

    太后才說了一個名字,淵帝忽然打斷了她的話,虛散的眼神順著聲音,看向太后,凹陷的眼窩中,瘦的脫相顴骨高聳著,「那樣厲害的將臣!朕——尚且忌憚——朕的皇子們,將來的皇帝……又如何能不對他心生忌憚?!若朕……死了……他怎會安心輔佐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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