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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旁人……
是啊,他們相處不過短短數月。
毫無血緣關係,雙方都是帶著各自的目的湊在一起。
可——
他們的關心、體貼,最後的拼死相護,卻是以血肉之軀抵擋的!
為的只是讓她逃出去!
她自認冷血,可她的心也是血肉長成的。
如何能……坐視不理……
做戲給景拓看也好,是為了感動他也罷,夏寧那雙美麗的杏眸中,氤氳著繚繞的霧氣,眼眶紅腫著,眼睫緩緩煽動,眼淚沾濕了睫毛,也令眼淚順著臉頰淌下。
渾身縈繞著悲痛。
身子微微顫慄。
她睜著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回答道:「我這一路,背負了多少旁人的性命。那是……我束手無策,如今我尚有一絲希望能救出他們,怎能坐視不理,我不願餘生都活在無盡的悔意折磨之中!」
她的勇敢、堅韌、美麗皆是武器。
即便到了此時,她仍舊如此冷靜。
深深的吸引著景拓。
讓他說不出直接拒絕她的話。
他的眸光深深凝視著她,藏在陰影之中的眉目,透著冷血的疏離,朦朧了眼底的冰寒。
眼底之色才是他真實的面貌。
儒雅端方,不過是他的偽裝之一罷了。
「我幫姑娘,於我有什麼好處?」他垂下視線,慢條斯理的理了下自己的袖籠,言語淡淡道:「姑娘易容扮做商連翹,又是從京城方向而來,又生得如此模樣,竟是和我所知道一位姑娘撞了個七八分。」
他波瀾不驚的說著,眼神復又緩緩抬起,「我幫姑娘,說不定是與南延最厲害的一位驃騎將軍作對,還會連累到我自身,弊大於利,這份買賣,實在不划算。」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就差沒直接揭穿她是耶律肅外室的身份。
夏寧心中驚駭。
極力穩著面上的表情。
腦袋中的思緒迅速翻滾著,唇線繃的煞白。
遲遲,她才開口道:「先生談吐學識不凡,再加上一身出色的武功,想來在西疆也並非是平平之輩。但先生卻背井離鄉,以游醫之名行走在南延北方,結交的皆是北方當地或富商或權貴之人。」
她說的條理清晰,言語淡然。
景拓聽得饒有興趣,雙手環胸,繼續聽她分析。
眼中還隱約有份賞識。
美人是好,但有腦子的美人他也見過不少。
但如此一腔孤勇又不失聰明的美人,他卻是頭一次見。
這些日子,她當真也是偽裝的徹底。
「繼續。」他略抬了下顎。
夏寧從容不迫,竟是比剛才還要冷靜些:「景先生常在北方活動,卻對京城之事知之甚多又是所謀何事——」她眼神直白看向他,「明明以先生的身手,別說是風氣野蠻的北方,便是京城也能橫著走,先生卻刻意佯裝要與大哥一行同路,又是有何私心?」
景拓抬起手,輕擊了兩下手掌,眼中是讚許之意。
那眼神,一如她答對了考問。
「姑娘眼光毒辣、心思敏銳,又如此聰明上進,身為女子當真是可惜了。」他毫不吝嗇讚美之言,旋即又口風一變:「人非聖賢,孰能無一二私慾?」
嘴角輕揚,面目依舊端方。
夏寧輕笑了聲:「可你是西疆之人,大哥是受東羅公主所託,而我是從京城將軍府里逃出來的人。」
她抬起手指,手指前端包紮的布巾鬆散掉落,露出猙獰的傷口,此時又微微滲出血跡。
用手指指了三個方向,才道:「你我他三人身份過於特殊,讓人不得不想,先生是衝著東羅還是南延來的。」
景拓忽然嘆息一氣。
眉間染上無可奈何之意,「姑娘身為女子當真是可惜,若又因兗南鄉這糟爛之事丟了性命那更是可惜,只要姑娘答應我一事,姑娘的條件,我自然也應允下來。」
……他答應了?
夏寧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
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這幅意外的表情,讓她冷艷的面容瞬間鮮活靈動了起來。
景拓移開視線,斂了斂袖籠,從台階之上走了下去,終於從陰影之中走出來。
到了月光之下,他面容平平,氣質溫潤和善,讓人不禁松下心防。
這,便是他的偽裝。
完美到夏寧至今才識破。
夏寧稍稍抬起頭,詢問道:「什麼事?」
景拓緩緩一笑,「我素來愛惜聰敏之輩,當初既然願意教姑娘些岐黃之術,便也願意再教姑娘些其他的,姑娘可願意隨著我學上幾年?待姑娘學成之後,是走是留,隨姑娘做主。」
夏寧愣怔片刻,「就這樣?」
景拓頷首:「就這樣。」
夏寧毫不猶豫,直接應下。
她現在的訴求是救回商老大一行,救出之後的訴求是平安離開南延,且希望再多學些醫術、防身之術。
而景拓都能滿足。
他是正是邪……
至少在當下看來,不那麼重要。
「那就——」景拓伸出手,單手握拳,掌心向下,挑眉看她,「成交?」
夏寧看了眼他伸出的手,有些不解,但也仍握著拳與他的拳頭碰了碰,「成交——」
得來的卻是景拓的低笑一聲,眉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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