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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在身外之物的喜好上,夏寧頗為任性。
見了喜歡的,更是難捨。
因著這一小物得了她的眼緣,連帶著她面上也多了些溫和的笑:「我就買它了。掌柜的,這工藝我在京城從未見過,你可知這叫什麼?」
這應該是夏寧在耶律肅面前,久違的露出一分笑意。
整個人瞧著雖單薄、削瘦,但神情襯得她面容美艷動人。
尤其是眼中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掌柜的抬眼,無意見到夏氏這姿麗艷絕的一笑。
眼神竟有些直了。
真不愧是……
天青閣曾經的花魁啊……
如此——
忽然從腳底躥起一股寒氣直涌頭頂而去。
掌柜不敢再偷窺,深深埋下腦袋,顫慄的答道:「絨、絨花……」
「絨花,」夏寧輕念一聲,嘴角微翹,看向竹立,笑容便深了一分,「通榮華的音,好名字。」
在耶律肅面前,竹立不敢僭越。
只恭謹小心的回道:「是,小姐。」
被夏氏刻意冷落的耶律肅也不生惱意,向著跪在地上的掌柜吩咐了句:「下去去找帳房結錢,今後再有這類的物件,只管送來府中。」
絨花不值錢。
但這份差事值錢啊!
有了絨花,便有了之後的玉佩、簪子、乃至將軍的發冠、發束等等物。
只需要用心經營,保住了將軍府這門生意,在京城裡可就是獨一份的啊!那些個仰慕將軍的小姐們、太太們,還不都會來他店裡瞧一瞧,買上兩件?
此時此刻,激動之情甚至壓下了恐懼。
掌柜連連磕頭謝恩。
被人領下去後,夏寧這才摩挲著髮髻,將絨花戴上。
拿起擱在手邊的小銅鏡,偏著頭照了眼。
紅梅灼灼,綠色深沉,顯得色不那麼浮,多了些沉穩的艷色,卻又因材質毛茸茸的,像極了小奶貓那身蓬鬆喜人的毛髮,戴在頭上,反倒添了些趣味的美。
夏氏膚色白了許多。
眉眼熠熠。
顧盼間杏眸神采流轉。
仿若下一瞬,就能聽見她嗪著一絲得意,明知故問:「大人,奴美麼。」
耶律肅的眼神虛遠了片刻。
夏氏與侍女說話的聲音,將散開的思緒收攏了回來。
他鮮少見夏氏如此喜愛一樣髮飾。
除了那銀釵外。
開口問了句:「這麼喜歡?」
夏寧停下與竹立說話,杏眸掠過一層冷漠,轉過身去後,表情已然有了變化,雖不似之前,但仍舊不見暖色。
只不過那股子媚氣早已融入骨血。
不經意間,就會透出些微神韻來。
「新鮮別致的東西,姑娘們哪個會不喜歡?」她淡聲反問了句,卻抬起手來,將絨花取了下來。
摘下花後,她發間只餘下鴉黑髮髻。
還有一隻水沉木的木簪子。
紅梅摘下,連帶著她臉上的艷色也一併沒了。
耶律肅是真不懂女人的心思。
聽著夏氏口口聲聲說喜歡,手上反倒摘了下,皺了些眉,問道:「既喜歡為何又摘了?」
夏寧的指尖捏著金釵把玩。
聽見耶律肅問她這話後,掀起眼瞼,安靜的看他。
杏眸眼底,如死水沉沉。
她答道:「今日是梅開的頭七,我怎能簪紅戴綠。」
平鋪直敘。
沒有質問之意。
耶律肅下意識的蹙眉,眉間略有不悅之色騰起,冷冷說道:「你那侍女是自己在棺槨上一頭碰死的,無人逼她。」
夏寧幾乎想要冷笑出聲。
她摳緊了指尖,才穩住自己的神色,嘴角牽了下,「你們沒逼她,是我將她活活逼死的。」
說罷,喉間生出一股癢意。
思慮之間,氣血上涌。
她抽出帕子掩唇,偏過頭去連咳了好幾聲。
以此撇開視線。
竹立尤為擔心夏寧的身子,見她咳嗽不停,慌忙道:「奴婢就去取枇杷膏來。」
說著,匆匆離開正室。
夏氏微弓著背,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掩唇,斷斷續續的咳個不停。
愈發削瘦。
蒼白的臉頰顯出兩團不正常的緋紅。
耶律肅壓住膝蓋上想要抬起為她拍背順氣的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手邊,「何時開始咳嗽的,怎麼連枇杷膏都吃上了?」
屋子裡只得他二人。
即便夏寧如何不願意,也只得壓下喉間的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咳得干疼的喉嚨才舒適了些。
她開口答道:「昨兒個夜裡才咳了一兩聲,夜裡又沒怎麼睡好,白日裡才多咳幾聲。謝先生說我身子虛弱,一點風寒咳症就能要走半條命,早早備了不少風寒的藥方,命我一有不適就用上,早起吃過一回,已然好了許多。」
昨個兒夜裡。
那就是他昨晚出去,夏氏在門口送他。
想起夏氏雙手冰冷,連大氅里也沒聚起一絲暖氣,不由得皺起劍眉,訓道:「深更半夜就穿著單衣出來,能不受風寒?」
夏寧糾正:「外面穿了大氅。」
就那薄薄一層的斗篷?
耶律肅還想嘲諷一句。
夏寧淡著語調,又補了句:「將軍的大氅暖和不少。」
耶律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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