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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何青!速去將謝安留下的藥煎來!」
言語間的緊張,顯而易見。
他將夏寧平放在床上,她臉上的紺青色更重。
耶律肅又喚暗衛,取了護心丹,塞進她口中。
卻不料夏氏狠狠一偏頭,喘著氣,恨聲道:「不必、若我……死了……也算是——解了將軍的疑心——」
耶律肅皺眉,眼神中有極淡的慌亂。
他開口命令道:「吃下去!否則小院中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夏寧諷刺道:「那時……我都死了……就是殺光天下……人,於我一死人……有何干係……」
耶律肅上手捏住她的牙關。
夏寧卻咬緊牙槽,如何都不肯張口。
他不敢下狠手。
可夏氏的情形萬分緊急。
平生第一次,耶律肅生出了無奈,甚至是妥協之意。
儘管死去的侍女說的如何離譜荒唐,銀釵中的失心丹仍收在他的書房之中,但這些,都不及夏氏的性命來得重要。
她想逃是真也好,是假的也罷。
驃騎將軍難道還會困不住她?
他鬆開捏著夏寧臉頰的手。
夏寧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心口劇痛難忍,再繼續堅持下去,恐有危險,正要張口將醞釀許久的話說出口,卻見耶律肅將護心丹放入自己口中,隨後低下頭顱,以唇抵唇。
護心丹化開,在口中生出濃烈的苦味。
津液混融。
這般苦澀的藥丸,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生溫柔,舔舐她乾裂的唇瓣,溫柔繾綣,雖不熟練,但已是極盡他的耐心。
一一化解夏寧封鎖。
趁她不備,將護心丹渡入她的口中。
被化開的藥丸融入津液之中,隨著她的吞咽進入身體。
緩解心口的劇痛。
讓她混亂、陣陣發黑的視線重新清晰。
入目,是耶律肅那張冷若冰霜,卻又極度英俊逼人的面龐。
但在冰冷之下,滲出的溫柔,如細細密密的網,將她織起。
表明,他已動心、動情。
在生死面前,夏寧以命相逼,以他心中對自己的恩寵、憐惜為籌碼,賭贏了。
夏寧無視心中的一絲悸動,緩緩閉上了眼。
身體疲憊至極,需要休息。
但她強撐著意識,清晰的提醒自己需要捨棄不該有的任何心思。
她以死相逼能成功,一是仗著耶律肅對她的一份偏愛,逼著他承認對自己已動情,逼他認輸,二是因為耶律肅手上除了銀釵里的那一個藥丸外,耶律肅沒有任何能證明她想要逃離的證據。
馬匹已死,早早被處理了。
便是她查到天青閣的紅衫姐姐那兒,能查到的也不過是她求藥丸一事。
而梅開——
她絕不會背叛自己。
也正是因為梅開不會背叛自己,所以耶律肅才會沒有任何證據,能提及質問她的也只有銀釵一事,所以,梅開才會……
在梅開死後,耶律肅甚至還將竹立召來貼身服侍。
這是要敲打她,還是要她的命?
她自問,所有籌謀都不曾要害人性命,但他呢?
卻是屢次將她推至鬼門關前。
這份危險的偏愛,她不願承下,也無福消受。
鬧過這一回後,耶律肅將駐守在外的府兵統統撤去,自然也廢除了只有謝安與竹立方能進屋的命令,重新恢復了夏寧的自由,允許她在府內活動。
當然,這些都是夏寧再次清醒後,竹立告訴她的。
這一次病發,沒有謝安的針灸護命,僅靠著湯藥,她緩了三日才好。
每日三頓湯藥,喝的她口中發苦。
外面不是颳風就是下雨下雪,沒一日的好天氣。
夏寧的身子不宜外出,每日都縮在屋子裡,好在精神好了些,逗逗小奶貓,與竹立說笑幾句,偶爾精神足了,還能做幾針針線活。
日子安逸的像是回到了小院裡。
恍惚之際,她看著門口的方向,似乎下一瞬,梅開就會推開門扇,笑盈盈的走進來。
竹立不再每日以淚洗面。
偶爾在夜裡,能聽見她輕微壓抑的啜泣聲。
夏寧只當沒發現,任由她哭去。
耶律肅每日都會來正室看她一眼,有時會坐下陪她一會兒,有時僅僅是來看她一眼就走,他似乎很忙,前院裡不常能聽見他的聲音。
夏寧待他依舊冷淡。
她心受重傷,心生絕望,身上的傷好了,但心裡的『傷』卻不易痊癒。
好在她對耶律肅仍有厭惡、排斥之意,連冷漠都無需假裝
偶爾心情好了,便與他說上兩句話。
心情不好,見他來了就閉眼休息。
耶律肅竟是一次也沒有發過怒氣,待她愈發有了耐心,甚至可以說是寵溺。
她一日要喝三頓藥,偏謝安開的方子苦的難以下咽,儘管夏寧閉著眼睛一鼓作氣也能灌完,但吃完後總免不了噁心難受一會兒。
有一回耶律肅來坐時,恰好撞上她喝藥的時辰。
當時他並未說些什麼。
隔了兩個時辰,就有府兵來敲門,遞進來了一提籃的果脯、糕點,外頭包裹的油紙上印的都是京中搶手的糕點鋪名。
一打開,香氣撲鼻。
竹立沒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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