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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46:26 作者: 十里豆沙包
底下鋪了一層金元寶,上面又鋪了一層銀錠子。
在幽幽燭火下柔柔發光。
「怎麼——」梅開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立刻壓下,「怎麼攢了這麼多?」
錦盒放在床上,兩人頭挨著頭側坐在床前的梨花木腳踏板上,燭火將梅開的眼睛照的極亮。
都是從苦日子裡熬出來的人,自然知道銀子多的好處。
夏寧答道:「耶律肅待我疏遠,衣裳首飾沒給我買過,卻不計較銀錢,每月給的真金白銀,攢夠了數,我就托嬤嬤換成金元寶。」
梅開伸手撥了撥,算了個數,「小姐把這些給我看,是有什麼打算麼?」
眼神凝視著夏寧。
一臉嚴肅。
夏寧撥弄著盒子裡的一個銀錠子,嘴角嗪著笑,笑意卻未直達眼底,在她這張風情萬種的臉上,偏像是一分落寞,「我是個懶的,還貪圖安逸舒適。但若是這安逸日子沒了,我也不會貪戀,尋個日子偷偷離開就是了。」
梅開微微詫異了下。
「是因那東羅公主麼?可你也說了,將軍他沒給公主名分,也沒明說如何處理咱們這院子。」
夏寧笑了下,未解釋明白。
梅開跟了她兩年,知道她的脾氣。
她若不願說,怎麼問也不會告知於人。
梅開嘆了口氣,安穩日子過慣了,是個人都會眷戀不舍,接著問道:「若真到了那一日,為何要偷偷離開呢?你已經是賤籍,不為外室那就是自由身啊。」
夏寧半垂著眼瞼,暈黃的燭火籠罩著她的半張臉,安靜的疏離,嗓音清冷,毫無情感,「萬一側室不容人,萬一耶律肅愛惜名聲,又或是其他人替他愛惜名聲呢?在那些個人眼中,賤籍的命不值錢,於我而言,這條命可是金貴著呢。」
她掀起眼瞼,攢出一抹嘲諷的笑。
梅開忙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殺人滅口不成?可你待將軍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當初為了——」
「噓——」
夏寧豎起纖細食指,抵在未抹口脂的唇上。
靜好的面容襯著波瀾不驚的杏眸,佐以搖曳微小的燭火,一顰一眸,為驚艷之色。
「挾恩做一次就夠了,多了便顯得恩情廉價不恥了。」
這一刻閃過眼中的冷漠,似幻影。
屋子裡透了一絲風,燭火搖曳明暗,她就低頭,伸手取了一個銀錠子擺到梅開的手心裡,「小院周圍守著幾個暗衛,去買些吃的、用的,他們守著軍營規矩認死理,不用讓他們做什麼,就尋常家話的聊幾句,也算是守這院子兩年,咱們該認識認識的。」
梅開的手遲遲未收回。
夏寧挑眉看她,爽快道:「不夠,那再來一個。」
她也是個不吝嗇錢財的主。
說著又捏起了一個銀錠子打算放過去。
梅開連忙攥起手掌收回去,「夠了的,一個銀錠子足十兩,尋常人家兩三年的嚼用呢。明天我就央著嬤嬤放我出去一趟買些家用,到時一起偷偷買回來。」
吩咐完這件事後,夏寧又將錦盒藏了回去,叮囑道:「竹立心思淺膽子小,咱們這些話就不要說給她了,省的回頭睡不著還得咱們輪番安慰她,到時候讓嬤嬤和其他丫頭看出來就不大好了。」
梅開屈膝,應道:「是。」
眉間卻不舒展。
夏寧坐在床畔,身子懶散的斜倚著床柱,瞧著梅開憂心忡忡的樣子,只得再加了句:「不論今後能不能繼續在小院裡住下去,走動活絡下總是有益的,用不著心疼銀子。若真有那麼一日,看在咱們配合的份上,他們的指縫稍許漏寬些,就足夠我們姊妹掙出條生路來。」
梅開知道夏寧在開解她,也不忍令她繼續擔心。
揚起臉來,淺笑著道:「如今好日子咱們就穩妥的過著,有什麼變數咱們也不怕事。」
夏寧笑著伸出食指來,隔空點她,滿懷欣慰道:「就該這麼想!」
梅開也嘴貧回道:「這也不算是白跟了你這兩年了。」
兩人各自笑開了。
離群索居的小院這一夜註定有人無眠。
身居京城富人區驃騎將軍府里自也有人難以入眠。
耶律肅弱冠之年就已軍功赫赫,數次率兵擊退外賊入侵,皇帝在兩年前已賜這個外甥予驃騎將軍之位,官至從一品,又賜下驃騎將軍府以供他居住。
將軍府中的規矩參照軍規,以鐵血手腕管理。
這一夜,書房重地卻是鬧哄哄的。
東羅公主就站在驃騎將軍府的書房門口大呼小叫著。
公主一襲異域風情的紅衣,腰間掛著拇指甲蓋大小的一溜兒圈的銀葉子,伴隨著她叉腰嚷嚷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她操著一口生硬的南延官話,「你們的將軍在哪兒?」
守著書房的兩個侍衛盡職盡責的回答:「書房重地,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這句話對於才學了半年南延官話的圖赫爾來說有點複雜,可她看得懂侍衛的表情,知道是在攔著她不讓進。
圖赫爾這幾日以來堆積的怒氣瞬間被點炸,「耶魯酥他究竟怎麼會是!白天不在!晚上不在!不水餃不吃飯!還是他刻意在多我?」
書房門口的兩個門神閉口不答。
圖赫爾深呼吸了口氣,艷麗的臉蛋氣的發紅,吐出氣後扯著嗓子大叫:「耶魯酥!!!耶魯酥!!!耶魯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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