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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48:42 作者: 逢花便折
柳新綠斜靠著藤椅,懶懶看他把他自己包成粽子。
柳新綠習慣了。周寂疆穿衣總是工工整整,衣襟處扣子一絲不苟,將深處那片誘人白皙之地盡數掩埋。
有時候他都想撕碎那層衣料,將人皮囊之下的正經氣兒給攪亂。
可是不能。
他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看那人如從前那般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去往另一個城市。
而他就停留原地,等待那人忽而有一日萬分之一回頭的可能性。
會等到嗎?也許。
夜晚他吃完飯跟周寂疆躺在沙發上享受生活的樂趣,忽而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不知怎麼回事他接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冷不丁發出低沉沙啞聲線:「他要去a市?」
「謝頂流,您真閒。」柳新綠沒有避著周寂疆,只是漫不經心刺了一句,「這關你什麼事?」
認真看肥皂劇的周寂疆也沒轉頭,只抿唇說:「別理他。」
他聲線不輕不重,但對面好似聽見了,久久沉默。
柳新綠低笑起來,幸災樂禍。
「還記得照片嗎?」男人聲線低到不可思議,周寂疆幾乎都聽不清了,依稀能聽見電話里說,「你說如果他恢復記憶後還會不會……」
周寂疆抬眸,似對接下來那些話表示疑惑。
在他貼近那刻,柳新綠卻直接掛斷。
俊朗青年轉過頭來,分明是已然能獨當一面的了,可眼神竟然還帶著點迷茫與惶然,有點像……像高中時期那個永遠都縮在教室寢室角落的寒鴉少年。
「怎麼了?」周寂疆有點被對面人態度驚到了。
柳新綠眼神很快清明,他搖搖頭,強作鎮定,「沒什麼,被氣到了而已。」
頓了頓,他說:「謝庭寒那人是個瘋的,最近他說什麼,別信,好嗎?」
他這樣認真,周寂疆似乎說不好都不行了。
柳新綠察覺周寂疆情緒,低聲細語安撫:「我們這麼多年,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當然是你。」周寂疆毫不猶豫。一個陪伴多年的摯友跟一個完全忘卻的人,怎麼看都知道怎麼選吧?
「嗯。」柳新綠低眸,避開那淺淡溢滿信賴的眸光。
那就足夠了。
他願意當個卑劣的禽獸,瞞著周寂疆一輩子。
然後等他回頭,等待那個可能性
——
在此期間。
他只能在送周寂疆去機場那天,盯著那清瘦背影,然後在男人轉身那瞬間悄無聲息伸手,將東西塞進那截白膩脖頸。
「嘶。」周寂疆瑟縮一瞬,轉頭,邊解開襯衫扣子,邊捏出那東西,是冰涼貼,這冰涼貼好像稍微不一樣,很厚。
他低頭捏著,又笑了,「好冰……你怎麼老是搞偷襲?」
烈陽高照,柳新綠扶著行李箱,西裝革履,身高腿長,看起來乾淨利落又陽光帥氣。
他在人群里扎眼又奪目,無數人悄悄把視線投去。
可柳新綠只緊緊盯著俊秀男人重獲光明一剎那的那精緻鎖骨,又意味不明道:「可能因為我是禽獸吧。」
「別鬧,」周寂疆忍笑,又補充說,「那你也是最好那一隻禽獸。」
「嗯,也足夠克制,誠實。」禽獸也無法欺騙所愛之人。
「什麼?」周寂疆沒聽清。
「沒什麼。」柳新綠目光游離在那冰涼貼上,不耐煩道,「你快走吧,等會兒錯過飛機我就把你扣下來不讓走了。」
話是這樣說,周寂疆轉身那瞬間卻又被拉住了,他轉頭順著行李箱杆看去,發現柳新綠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兩大長腿一跨把行李箱一勾。
二十好幾的大高個兒,團在弱小無助行李箱上,抬眸,瑞鳳眼幽怨看他:「外頭找人嗎?」
旁邊小女生被萌到剁腳,指著他跟閨蜜說:「看看看!年輕小霸總跟男朋友鬧脾氣呢!」
周寂疆拉著行李箱杆兒,明顯感覺陽光下柳新綠白皙臉頰都有點紅,這讓他想到了水晶皮的餃子。
「我不會在a市談戀愛,出國也不會。」他無奈道。
「我也沒有不讓你談戀愛。」柳新綠明顯鬆了口氣,輕鬆了點,大長腿帶著行李箱划船晃啊晃。
「對,是我單純不想談戀愛。」
「嗯,」柳新綠滿意放過脆弱行李箱,下來,大氣揮揮手說,「你走吧。」
周寂疆將信將疑轉身,這次倒也沒有再被拖住行李箱杆兒了。
他進機場安檢,不太習慣回眸望了眼,那西裝革履身高腿長的俊朗青年背著身子打電話,皺緊眉頭,似乎心情不渝。
「什麼?他一個歌手不搞專輯不搞正業,跑去錄綜藝……」聲音隱隱約約。
周寂疆聽不見。大概是忙工作吧。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那條路,他心無旁騖轉回頭,準備前往另一個城市。
只是那片冰涼貼太重,從脖頸掉了下來。
裡面夾著一張照片也隨之飄然落地。
周寂疆低眸看到什麼,身體戰慄。
照片裡,仍舊是夢中那昏暗壓抑的書房,只是黑色厚重窗簾破天荒拉開了。
春天的寧靜夜晚,月光疲倦躲進了黑沉雲層里,不願再睜眼看人。
在那蜿蜒濃密的樹影下,便有幾顆星星暈暈沉沉夾雜其中,還有……
兩個黑髮少年,貼在窗邊,彼此吸引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