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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傅泠思略片刻後,拱手:「微臣有一計,恐有衝撞,不知可否當言。」
「說便是。」
「殿下可派軍佯攻代縣,再趁其不備拿下瀛洲,邢州在狹路,則可盡斷周軍輜重,一切則不攻自破。」
趙羽聞言登然一愣。
傅泠側目,注意到他的異色,不解:「大將軍為何如此臉色?」
「……」他瞧一眼姜瑤的臉色,見她未有阻攔之意:「傅舍人所言竟與殿下昨日所說,全然一致。」
傅泠訝然,隨後笑了:「大將軍莫要見怪,確實只是巧合,許是泠與殿下心有靈犀也不定。」
——對了。
——這傅泠公子,昔年還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風流才子來著。
趙羽餘光下意識地掃了眼聶讓,對方神情出乎預料,還算平靜。
倒是傅泠似乎想到什麼,便及時住了口,頷首:「微臣方才失言,殿下莫要見怪。」
「無妨,此為是一計。」姜瑤不予置評,肯定,採納,「一切如常便是,本宮明日與趙將軍齊行,向代縣。」
「殿下!」趙羽這心跳一陣又一陣。
倒是傅泠拱手附和:「殿下大義。」
「還請三思。」趙羽萬般不贊成,瞧向上座,「雖說此番或可成,但此舉關乎重大,您乃社稷之本,不容半點閃失。」
「本宮意已決。」不假任何解釋。
翌日,眾將心憂殿下,尤其趙羽替她備了轎,她本人搖搖頭:「路跡不平,臨代縣再備,免貽誤軍機。」
不乘戰車,就是要親自上馬。
……她上次騎馬,怕不還是十來年前秋獵的時候。
趙羽劍眉豎起,欲圖阻止。
「世叔實在小瞧了我。」
可還沒發聲,姜瑤揚唇笑說:「既來了,一切從簡。本宮會騎。」
是時,庭院東側,聶讓從馬廄里牽來一匹通體赤紅的戰馬,膘肥體壯,足有一人半高。
這是這兩年跟著他的那匹,他調教得極好,最是溫馴穩重有靈性,身上中了箭也能安然無恙地跑數百里,就是不知認不認生。
僕婦們拿來幾塊豆餅,姜瑤取了送到赤馬嘴邊,等著它有模有樣地嗅了嗅,打了個響鼻,然後一咧嘴吞了。
聶讓本想小心扶著她上馬試一試,誰想姜瑤忽的笑了兩聲,抬腳一踩馬鐙,從左側躍上馬鞍拉住馬韁,她動作實在快,駭了聶讓一跳。
高頭大馬長長嘶鳴一聲,兩蹄揚起,似乎極反感背上有生人。
聶讓眉頭緊鎖,一隻蒲扇大手抓死了鞍前鐵環,另一隻手卻連隕鐵刀都推了半寸,時時備著要去接人。
誰想她伸手拉住馬籠頭,面色一凝,一扯馬韁,雙腳用力夾住馬肚,不知是念著方才那枚豆餅的情誼,還是顧慮聶讓在場,原先還在躁動的赤馬竟無端安靜下來。
他這才推刀歸鞘。
「挺乖。」姜瑤順了順它的鬢毛,轉頭向聶讓,「有名字嗎?」
聶讓搖頭:「沒有。」
「本宮替它取一個?」
「嗯。」他一點未推辭。
雖說戰場血腥,但總比見不得光的暗衛生活好些,至少陽光照得到鐵騎踏破的村莊,放到從前,他還要暗暗在心底彆扭一陣。
這就對了。
沒事做和畜生比什麼。
姜瑤真的看不出他有任何吃味後,微地勾唇:「貫日。」
姜瑤仰頭背光,提韁繩,長笑一聲,暢意自在極了:「白虹貫日,周將滅。」
「出征!」
*
開陽年末,神威武安行軍,向代縣,而邢州城內,北周重奪舊城,一派寂靜。
這段時日,北周過得還算太平,宇文執強硬處置了幾個被策反的頭目,雖有幾個要員逃了,但內部總體安頓下來。
宇文執雖是文筆皇帝,但騎射一道本就是天賦使然,何況在趙皇宮時,太傅們雖是趙人,卻從未為難於他,該教導的騎射更不曾落下。
甚至有時趙羽隨武安侯進宮,借姜瑤的面子,也曾指導過一二。
趙羽用兵如神,倒是識人上犯了渾,激一個性子莽撞的守將實在容易,大抵阿瑤也沒料到,前腳攻下的邢州,這麼快便丟了。
他視線凝留在西京的方向好一陣子,而後輕輕笑出聲。
許是還有些意外也不定。
可惜瞧不到。
「陛下。」有將軍拱手向軍帳內著重裝的男子拱手,「武安軍浩浩蕩蕩向代縣行軍,主力十萬餘,但見輜重,不過數萬人。」
……
「數萬人?」宇文執略略思索,盯著眼前的輿圖,仔仔細細凝思了好一陣子,最終笑了,「不必理會。」
障眼法罷了。
阿瑤怕是有些看不起他。
他嗤笑,但又多問了一句:「將領是何人?隨行又是誰?」
「南趙趙羽大將軍和…」對方默了片刻,還是拱手,「南趙長公主,姜瑤姜景玉。」
「……」
宇文執有片刻地失語,鮮卑軍帳內極盡肅靜。
下坐將軍不知障眼法與否,只是聽到趙羽和長公主同在一齊,便覺得確實是個大好時機。
「陛下!南趙未必知曉靺鞨之事,不知我軍實際兵馬,一時大意也不一定。」
果然有人先一步告禮,「只要拿住姜瑤,我等與南趙之間,便有了最保險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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