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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聶讓鬆開手卻冷笑了一聲,卻取了一枚銀針,下一瞬間,銀針刺開他食指指尖經脈毫不留情地扎入半根。
登時,悶悶地慘聲透過麻木透出,看得一邊的國公夫人一個激靈,竟直接暈厥過去,又被玄衛潑醒,強行逼著讓她觀看。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一個尋常貴夫人能夠接受的場面。
聶讓淌著滿手的血漬,唯有那身錦衣似被保護得很好很乾淨,就連眼角也帶一些染血的皮肉,樣貌極其慘烈如修羅般,側眼掃過了她一眼。
她竭盡全力扼住自己的喉嚨,才沒跟著發出悽厲的慘叫,只是心顫。
這是瘋狗。
一條姜瑤的瘋狗。
往日梳理齊整壓制的髮絲凌亂,簪子早就不知掉落何處:「是…是,是一個帶著梅花刀柄的人送來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只是讓下人們去做,他們說姜瑤會喜歡梁如意的,只要能摻在她的繡囊,她就會手下,能保住國公府……對,都怪傅泠!」
架子的陳泰無力地閉上了眼。
這就壞了啊。
他便道這玄衛的指揮使特意命人將夫人一併帶來的原因,原是在這一茬等著他。
他們這些人的手段他也略知一二,真想磋磨人,從來是乾乾淨淨,以對人體最小的方式磨人,而不是刻意造成這樣可怖的創傷。
就是要逼他的夫人說出來。
如果只有他,他還可以撐許久。
…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生歹毒。
聶讓拿起邊上人遞來的絹淨了手,命人將他口中的麻布撤下,揮了揮手,冷淡:「畫押吧。」
「聶讓…」陳泰氣息近乎只出不進,「…替姜瑤做了這麼多髒事,她會記得你一點好?不過拿你當一條好用的狗罷了……前朝你這樣的人,最後可全都被他們的主子殺了…聶讓,你也會的。」
他看了他一眼,走出門的前一句,步履一頓,卻是:「求之不得。」
如果主人願意親自下令殺了他。
也很好。
這樣他的一生,從始至終,就都是主人的影子了。
這樣扭曲陰暗的念頭,在他心底隱約的閃逝。
*
上方的玄衛營地,姜瑤做在通風處,單手托著腮骨,看著從暗道壓人上來的小九,卻遲遲未見聶讓的影,便問:「……阿讓呢?」
「在陳審國公。大抵很快就能出結果。」小九道。
姜瑤臉色一頓。
讓他稍作休息,他倒好,箭傷未愈,又來這一遭。
「你在擔心你的小狗?」被壓著的女人依然嬉皮笑臉,哪怕手腕間束著鏈條,動作間依然千種風情,懶散地揚眉一笑,「看起來他受傷了?」
姜瑤頓了會,側目視她:「我自詡待你不薄,昭羅。」
她甚至離做她的友人,只差了一線而已。
美人兒輕笑:「當然,殿下待我,確實不像漢人待鮮卑該有的樣子。但沒辦法,我們一族一直信狼宗,按照你們中原的話,合該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姜瑤只道,「因為元律?」
對方默了片刻,靜然許久,卻一笑:「當然不是,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男人而已,我和他的孩兒都故去了,他還能礙得了我的決定?本宮只是覺得昔日燕京時你欺騙了我一次,這得找補回來而已。」
「你在說謊,昭羅。」她的聲音平穩無波,「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廝呢?」
「…」她未說話。
「我想想,宇文執應該是何時告訴你元律活著的消息的。」姜瑤也不顧宇文昭羅給不給她回答,沉吟片刻,「阿讓得封指揮使的那日?」
「自然不是。我從一開始……」
「看來我猜對了。」姜瑤勾了唇,「昭羅,你在說謊時,總會下意識地做出看起來極合理的解釋。」
她故意反駁:「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個毛病?」
「他還活著,現在。」
姜瑤緊接一句,「本來在阿讓去晉縣之前,我該告訴你這事的,只是情況未定,所以沒有直接述出。」
昭羅頓了,美目緩緩抬起。
「我很難過,真的。」姜瑤按了按雖已恢復,但還在隱約作痛的腦袋,「我不會殺他。」
「但我,就得死了是嗎?」宇文昭羅勾起一個越發媚態的笑,剔透的狐狸眼中卻是少見的了解、平和與從容。
「也好,算我欠你一條命,要殺便殺了吧,昭羅沒有怨言。」
可姜瑤卻搖頭:「我也不會殺你。」
「哦?」宇文昭羅看著面前如世人所言天外仙人似的人兒,卻笑了,似嘲諷,「素聞景玉長公主為人手段狠厲,果敢獨到讓人欽佩,該不會這一次,下不了手吧?」
「你想激我殺你,趁我對你還留有好感的時候。」姜瑤平淡地分析著對方的心理,「我對你越是潛藏一點愧疚,現在在玄衛手中的元律就越安全。」
宇文昭羅終於保持沉默,不再應答。
「你知道聶讓不顧生死地趕來,是因為元律發現了宇文執送到你身邊的人,便將本宮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告訴他了嗎?」姜瑤反問。
「如果不是他,你現在應該已經被小九殺了。」
「聽聶讓說,他是一個不錯的武將。」姜瑤笑起來,目光卻有些深遠,「而且,我之前告訴過你,我會奪下北周,建立一個空前絕後的盛世,這需要很多人。因此,在我這裡,大才者,皆有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傅泠有這個機會,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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