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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殿下放心,指揮使雖傷勢不輕,但所幸箭鋒離要害尚有一段距離,只要靜養便可,這幾日可切忌走動。」

    姜瑤微微頷首,命他退下。

    等殿內空了之後,聶讓重新伏在她榻前,這箭傷看著就可怖,方才他上藥卻一聲不吭,現在卻紅了眼眶,似要落下淚,她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自己身邊相當空闊的位置:「躺在這。」

    他愣了下:「我…」

    他身上還有灰塵和血,很髒的。

    姜瑤睨他一眼,他斂了眸,乖乖上前,躺在她身邊。

    清雅的花間露薰香很淡,但是縈繞在鼻翼間,讓人有些沉醉。

    他抿唇,不敢多想,有些忐忑,餘光落在她白玉無瑕的頸,心間騰地生著一種捺不住的衝動。

    想抱著主人,想埋首在她頸部,細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也…想聽她一聲徐一聲急的喚自己名字。

    真的好想。

    這一路的懸著的心臟有些不大真實地落回胸口,心底無名火燒灼全身,讓人極害怕。

    「……」

    她剛想訓斥他幾句,卻見到他眼角一言不發的再次泛起淚光,心底便又軟成一片。

    最終,她只是嘆了口氣,等微微恢復一點力氣,她半側躺,露在白紗外的撩開起他一綹燎焦的曲發,柔聲勸慰著。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嗎?」

    他微的垂眸,看向她的手,裹傷的布條白得刺目,他不敢碰,只是用力咬牙,腮下肌肉鼓起。

    差一點。

    就差一點。

    他離極刑就差那麼一點點。

    「交代一下吧,怎麼回事?」

    建康離他去的晉縣有近千里,他鮮少會悖逆她的命令,擅自返程。

    寥寥幾句,聶讓簡言帶過了之前的兇險,包括元律的事情。

    「遇到了梅衛。他們在高處,不好打。只有示弱,才有可能能讓頭目進古道。」因此他甚至故意中了一箭。

    他又補充:「元律和梅玉之弟,馬上能到。」

    姜瑤聽後再次默了數秒,卻問:「疼不疼?」

    他沉頓:「不疼。」

    …

    「你要說疼。」姜瑤嘆了聲,「這樣我就會更加心疼。」

    其實,聶讓並不是很理解心疼這兩個字的意思,不過知道疼字,便道:「主人,不要…心疼。」

    「心疼。」她平靜地凝著他,搖頭,「是會更加喜歡的意思,你這樣說,我才好安慰你。」

    溫然的眼瞳實在漂亮,像是白梅點朱牆,清艷耀目。

    她微微移了首,在他乾燥而略略起皮的下唇印了下,舌尖濡濕略有硝煙氣息且偏厚重的唇。

    「疼不疼?」她又問一遍。

    驟然間,心臟開始不受克制的狂跳。

    因許久未沾水,聶讓聲音略有沙啞,卻很小聲:「…疼。」

    「嗯。」她輕嘆,白皙臂膀環住了他精瘦的腰,「阿讓,不疼了。」

    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太多的情緒雜著一起,長臂一伸,從後將她攬在自己懷裡,結實的手臂微微在顫,力道比從前大了不少,卻半分不會讓她覺得憋悶。

    「主人,主人…」

    又有大顆冰涼濺落在腕子上,和火場裡打在身上的溫度一模一樣。

    她聽他在壓抑著嗚咽,小心避開他胸口的箭傷,腕子碰了碰他胳膊上流暢緊實的肌理,溫聲:「我在呢,在呢。安心陪我睡一會吧。」

    「有什麼事情,天亮了再說。」

    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姜瑤已近能正常活動,可聶讓發起了高燒。

    照理說,長公主府大火,修繕尚需一段時間,她本該移居皇宮或白豸山莊以持體面,可聶讓卻不適合移動,便姑且住在廂房中。

    屋外,小九求見。

    長相顯小的玄衛跪在地上,忐忑看向里臥的半坐起身的主人。

    隔著帷簾,他能看到聶讓散著長發,蓋著主人衾被,閉上眼,面色潮紅,眼角泛淚痕,在姜瑤身邊安靜地睡著。

    對他們這種出身的人來說,哪怕是起熱,他也睡得實在是太沉了。

    若隱若現的羅帳紗幔下,他看到聶讓的寬闊的手虛虛握著主人的小臂。

    姜瑤在上坐,由著聶讓黏黏糊糊地拉著自己,未有問責火事與玄衛的監管不力,起言便是:「阿讓受了重傷,還要進火場,你不攔他?」

    其實她這責問來的毫無緣由,是主人鮮有的不辨是非的情況,聶讓若真鐵了心要做什麼,誰能敢攔他,誰能攔他?

    小九心底感慨。

    卻多少從心底鬆了口氣。

    主人對聶讓,確實很好。

    他曾救過他的性命,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與情理,他能放下心,也切實得為他高興。

    「是卑職之過,請殿下責罰。」

    ……

    姜瑤冷眉,按了按眉心:「也罷,沒有下一次。」

    她又問:「可查出什麼眉目了?」

    小九微頓。

    走水這件事,其實挺難查的,不提證據云雲可能早已在火場化成灰燼,宮殿中多是木質建築,時日久了,質地乾燥,現在又是夏末秋初,最最容易起火。

    若是有人借天災起事,那長公主府的下人都逃不了干係。

    姜瑤也明白這個道理。

    ……

    這火來得突然,按照聶讓的話,恐怕與宇文執脫不了干係,至於究竟是誰做的,她心底有個大致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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