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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傅泠似愣了一瞬,姜瑤卻還未停。
「陳國公自覺丟了面子,便託病將她關在南郊山中的道觀里,至今已經近十年,期間她曾多次出逃,卻最終都被家衛捉了回去,終日困在一處小房間,似有些瘋魔。」
「……」
傅泠怔了許久,連帶呼吸也凝滯了幾分。
半晌後,他張口,似喃喃:「沒有…沒有人告訴過我。」
長公主沒有必要說謊騙他,在府上這段日子,他也略知一點那些玄衣暗衛的手段。
她也沒必要欺騙自己。
姜瑤伸手,將一枚令牌遞給他面前:「你若是想去看看,便去看吧,雖是國公家事,但有本宮的詔諭,無人能攔你。」
她這句話,還有另一重潛意思。
有長公主的手諭,放一個弱女子出來,甚至恢復她的身份,都是輕而易舉。
再抬首,傅泠苦笑:「殿下為何選今日告知於泠?」
姜瑤微微抬起下頷:「你若是當真鐵了心要冷眼以觀萬物,本宮又為何要多舌?」
她輕笑一聲,俯視著下方:「卿家大才,本宮賞識,但若你真因過往,絕情絕義,那本宮也不敢用你。」
「所幸,你不是。」
她平靜道,「而我,想創造一個真正的盛世,需要很多人。如果你能摒了過往,我這裡便從來不是問題。」
「……」
「還是那一句話,卿家不必現在給我答覆。」她笑起來,「且先去看看人吧,前日玄衛將她接到了本宮的白豸山莊裡,由御醫看診。」
傅泠長長未語,最終,抿住唇伏下身,雙手接過了令牌。
等清瘦的身影離去,她今日預備早些歇息。
僕婦伺候著悉數後,姜瑤將梁如意的香囊放置一邊的格子中,點了一貫用來安神的花間露薰香,自己枕在引枕上,看著窗外的下弦月。
夜深人靜,天晴,萬里無雲無風,蒼穹寂靜,並無信鷹的影子。
——不知阿讓那邊如何了。
姜瑤慢吞吞地閉上眼。
……離得這麼遠,他一定很想自己。
今日,姜瑤睡得不僅格外早,也意外的沉。
今夜的玄衛,注意力也戒備在她的寢殿周圍。
也因此,無人注意到。
離長公主府有一牆相隔的小院裡,傳來一聲細微的,烈油灼燒火苗的窸窣聲。
*
白日時,關狹道。
這裡是晉縣回建康最快的路。
若不走此路,歸都城,哪怕晝夜不分,快馬加鞭,也至少需要五日。
有一匹黑身神駿如一道脫弓利箭騰地射出,一眾玄衛跟在他身後,鐵蹄揚塵,在他們身後飛起一層黃沙。
左右兩邊是高聳的山丘,哪怕不抬眼,聶讓都知道。
此處若設伏,便是一場要命的惡戰。
但是他真的顧不了那麼多。
如果元律說得沒有錯。
宇文執暗中以元律的性命威脅宇文昭羅,那麼主人那邊會有危險。
他必須要回去。
「嗖——」
要回去。
「有伏!」
聶讓將臉一側,一隻袖箭擦著他堅毅的下頷,留下一道血痕。
要保護主人。
哪怕萬一。
身後的玄衛及時抽刀,額間冒汗,可前列的人不停,他們誰也不敢停。
站在副手位置的玄衛心中冒起冷汗,誰也不知,明明建康未有詔令,首領突然要回去,不僅如此,還十萬火急一般,非不肯繞遠,非要走著狹道。
這裡兩岸高山,地勢極險惡若是有人設伏,就是大羅金仙也難逃。
果然,隨副手的高呵,山坡上傳來隆隆響聲。
滾木。
與此同時,狹道的盡頭,四周潛著的死士皆出。
玄衛向頭目看去,為首的那人沉著眉,只是將刀橫起,依然不退分毫,三隻飛梭順勢擊出,極迅速將狹道盡頭的包圍圈擊出一個豁口。
腳尖一點馬鐙,他飛身起身,隕鐵長刀重壓而下,生生將面前迎面而來的滾木劈開。
寒刀再轉,血風再起,如砍豆腐一般,將半道持□□的死士梟首。
「攔路者,死。」
漆黑無光的眼瞳凌厲,話極冷,渾身的煞氣能逼得人直直倒退三尺。
誰曾見過這種煞氣?
就連身後的一眾玄衛,也鮮少有人見到首領這樣大開殺戒的模樣。
「放箭——」
兩側,有人高呼,聲音嘈雜。
聶讓右手將韁繩一拉,左手推刀出鞘,寒光一閃而逝,刀風卷積短箭叮噹落在身後,胯下駿馬越過絆馬索繩索,繼續向前奔走。
能跟上他的人不多,但所幸基數足夠大,足以衝出包圍。
崗上,有人向一刀疤梅衛拱手。
「聶讓將晉縣的玄衛都帶來了。我們人手不一定夠。怎麼辦!」
「不可能,晉縣的玄衛不可能有這麼多人。這麼短的時間……姜瑤竟然將銀龍衛也調給了他!」刀疤臉眉峰緊皺。
「讓所有射手不必管其人,只要能中聶讓一箭者,賞十金!」
聞聲,崗上的射手皆精神大振,雙重威逼利誘下,箭矢如雨直下。
他們的主人下過死命令。
必須要在這裡取了聶讓的項上人頭。
「給我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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