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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她向前一傾,拉著他坐下,靠在他火爐般的胸口,讓他環著自己,總算舒服安心一些,便近乎無理取鬧地將責任推在他身上:「說來,今兒失眠,都賴你。」
「是…奴請罪。」
離得近,於是姜瑤能看見,那雙深邃的瞳下垂,便再一伸手,扯開他腦後用於束髮的茶白髮帶,發梢微卷卻柔順的發一瞬落到她肩頭。
烏雲蓋雪,晃了神。
聶讓呼吸明顯地粗重了一下。
於是姜瑤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夜裡扎著,不難受嗎?」
他習慣了,若不是怕與世人相悖,太過顯眼,他甚至想剪去。
玉骨如梅,代替篦子,順著聶讓的烏髮,一下一下,慢慢梳理著,她越梳,他呼吸聲便越重,最後咬住腮以一個極小的幅度別了臉去,面上紅成一滾霞雲,不能看了。
姜瑤在他懷裡笑出聲,湊到他跟前,調笑般地吻了下他的耳垂,溫度滾燙,像是滴出血來。
可哪怕是這樣,他還是沒有主動抱一下自己。
姜瑤玩夠了,拉住他腰帶,近了一些,稍稍嚴肅,低語:「除夕夜,我們離開。」
周睿接了她的密信,只要過了燕京,萊州守軍會渡海來接應她們離開。
當日的宮宴,昭羅長公主會策劃一場宮變,北周守城軍與禁軍都會參與其中。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幾番試探下,她和昭羅長公主粗略達成一件交易。
姜瑤命潛在北周的玄衛替她網羅消息與人員,同時,她則派家衛佑送他們安然離開。
——誰都不虧。
昭羅這樣以為,姜瑤更這樣認為,甚至宇文執都可能這樣認為。
落了這話,她有些睏倦地眯起眼睛,終於肯放他回到腳踏,迷迷糊糊蓋著錦被,終於朦朦朧朧地睡了。
除夕是朔月。
月黑風高,但願是個好天氣。
夜更靜,遙遠的梅枝簌簌地抖落了雪。
皓白的腕兒露出被褥,聶讓瞧見,便替她小心收回去,掖好了,再放下帳子,熄了燭火。
朔夜。
他坐回墊著絨毯的腳踏,耳畔又響起宇文執陰惻惻的話,手指下意識捏緊。
那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必須得去。
他顫著伸手,輕輕捧過那隻長公主的小像,很莊重很珍惜地,做賊般地吻了一下它的額間,小心翼翼放回原處。
微笑起來。
作者有話說:
我宣布,我的卡文源泉就是宇文執
這人真的難揣摩。
我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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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程◎
燕京與建康不同, 冬季靜湖的湖面會結出極厚的一層冰,就是成年男子站在上面勞作,也不會掉下去。
當人活在不行時, 總是會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鬼神。
臨春,街上處處張羅燈彩, 即使是最貧瘠的人家, 也要在娘娘廟前多添一碗粟飯, 祈願自己能還能順利熬過下一個寒冬。
姜瑤凝思片刻, 見屋外燈火亮起,擱筆起身,將隕鐵匕首放入袖口。又見聶讓守在落梅屏風邊角落裡未動, 便向他微笑頷首。
「該走了。」
聶讓知曉要害,緊緊跟著她, 一步也不敢離。
剛一出門,兩個侍女便迎了上來:「楚姑娘要去哪兒,讓奴婢們也跟著吧。」
「去看儺戲,陛下允過。」
「可是…」
見二人還是不欲他們單獨出行, 姜瑤笑:「想跟便一起吧。」
這才了了。
車是行宮備的車, 馬夫是鮮卑人,又配了一隊身強力壯的北周侍衛,沿著路向西行。
河邊, 鏘鏘鼓聲震天撼地,流動的城河不會上凍,今夜無月,隨著送儺鑼音、高呵音、低語聲, 便淌碎了一河的燈輝。
鑼鼓通天, 沒人聽得見林間的響動。
馬夫瞧見有一輛無徽無制的油青馬車朝著他直面駛來, 勒馬,正要怒喝發作,忽的聽見車廂內傳來兩聲悶響。
他回首去看,只見一雙沉黑無光的瞳,再然後頸肩一痛,沒了意識。
周圍侍衛也意識到不對,紛紛抽刀,沿河岸的叢林間陡然衝出數個拿朴刀的黑行衣者。
「什麼人——」
黑衣眾由外側突襲,輿上更衝出來一個持玄橫刀的男子,不過一陣刀鳴,監視姜瑤出行侍從倒了一地。
聶讓收刀歸鞘,扶著姜瑤走下車凳,從懷裡拽出一枚繁雜的金邊墨玉環紋佩。
黑行衣者見狀,皆半跪:「見過主人!」
「形勢緊急,不必多禮。」姜瑤掃了一眼,「主事是誰。」
有人起身,走出一個瘦長個,持朴刀的男子,正是油青車車夫:「奴作赤柒。」
是了,無論對方表露得多麼冠冕堂皇,姜瑤都不打算由昭羅長公主的家衛送回。
她知曉自己的地位不清,除了宇文執發癲,換作任何一個鮮卑貴族,大抵會扣住她做籌碼。
何況昭羅一旦兵敗,只要扣下她,至少能向大趙保命。
姜瑤只需要攛掇她攪渾這淌水,讓玄衛為昭羅提供幫助不過是推波助瀾的障眼法,她是不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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