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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阿姊。」
朝堂朝下磨鍊人,被宗案折騰的這幾日,姜鴻整個人似乎都比從前穩重了不少。
可如此,少年天子還是笑著擺手讓大太監離開,自己拉著姜瑤的手坐下,和她抱怨起最近御史台哪丞又叨叨地上折,哪家臣子又給他惹了麻煩。
最後,姜鴻唉聲嘆氣,故作幽怨:「阿姊好久沒來看朕了。生辰宴都未許朕去,連個辰禮都未送。」
那上面人多眼雜,她憂心會暴露什麼。
且皇帝出宮,那得是多大的事情,極易橫生變節。
她清咳兩聲,卻道:「陛下,臣恐要離開建康一段時間。」
姜鴻頓時大驚:「阿姊要去哪兒?」
姜瑤搖頭扶著椅子,卻將當年之事,從楚後中毒,到武安侯戰死等等,該說的與之前念他年紀小而不該說的,一併說了。
「臣恐不久於人事,大趙日後,還請全托於陛下。」
「……」
恍如如平地驚雷,姜鴻一時未反應過來,半晌,勉強扯開一個笑:「今兒時什麼日頭,阿姊怎麼編起故事來了?」
「我不會開此玩笑。」
憋悶淤積了太久的石頭,由自己親口述出,像是翛然見了光,渾身鬆快不少。
「舅父回來了,一旬後,我和他去一次北周,見見宇文執。」
她勾起唇,脊背挺直,眉目神采飛揚:「費盡周折想見我一面,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倒是姜鴻,呆呆地靠坐在椅子上,緩頓地,眼睛紅了,聲音喑啞,心焦:「阿姊別去,中了他的奸計,朕尋天下醫,總能有能治的!」
天子抬起頭,日頭下的人身影極瘦削,皎美容貌間泛著病白,可一雙眸卻精亮通徹,全不似病人該有的模樣。
姜瑤卻搖頭:「泉州有一隻莊子,自先後病起,父皇便在那兒成日成夜的試藥求醫。天下神醫踏遍,萬金求方,至今仍未著落。」
先皇暗中尋遍天下醫,楚後仍是走了。
孫絕當世神醫,熬盡心血煉藥數十年,卻依舊無案。
若不是實在無法,何至於到今天。
「孫絕!」姜鴻猛地想起一件事,震怒,「匹夫也敢欺朕!?」
長公主生宴前,他便宣過召孫絕進宮,可無論怎樣逼迫威懾,老爺子都只道她是尋常肺疾。
「聖手那邊,是我授意。」
姜瑤三言兩語消了他的火氣:「孫絕為先皇、你我盡麗嘉心盡力,不可殺,且殺之使天下人寒心。泉州地僻,送過去避一陣子風頭,等朝里朝外都是與陛下齊心的臣子後,這件事就沒那麼重要了。」
她語氣冷靜得可怕,幾句便定了大局與生死。
此去北周,她不一定能活著回來,有些事情得提前交代。
抬手捂了下隱痛的胸口,姜瑤頓了一會,從袖中取出三份名錄、一枚鑰匙、一隻魚符與玄衛鑲金暗彩的墨玉鳳紋環佩,皆置於案前。
第一份以黑字書下,上有幾位前些日子方以貪墨抄了家的博士姓名,也有幾位或於重任上,或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張則以硃砂零散寫著或常見或不常見的姓名,有與她一脈的名臣,也有隻忠皇帝的純臣;最後一張更是瑣碎,以小字寫盡了朝臣。
放眼朝廷,文武百官,竟皆在此中。
這是長公主十來年心血。
「鴻兒,你且聽好了。這三張名錄,是經臣這八年考究所得,約括了朝臣內外可用、不可用之人。而這鑰匙,能啟這長公主府九成私庫。」
「阿姊!」少年天子臉色難看至極。
當年,他們的父皇在臨崩前,也是這樣將些權力和擔子全給了姜瑤。
姜瑤頷首,目光溫和:「無論怎樣,你都是我的胞弟。」
莫名的,諸多情緒再難忍住,姜鴻從皇椅上站起身。
他步子極快,三步並作一步,俯下身,伸手擁住了他的阿姊,透著鼻音,眼淚噠噠便落了下來,顆顆滴在姜瑤白梅金絲的水袖上,浸濕了。
「我不要這些,阿姊不要離開我。」
姜瑤下意識伸出手,打算像從前那樣回抱安慰一下他:「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父母也好、宗族也好,絕多數時候,旁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只是個過客。」
忽的,姜瑤理解了先皇,又嘆息,許是自己將姜鴻教得軟弱了。
便收回手,又是一聲輕咳:「總是要離開的。鴻兒,你是皇帝,不可如此。」
可他還是不肯抬頭。
…算了,十四不到,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傻不愣登,到處惹是生非的公主呢。
以後的路還長,幼時稚嫩些,可以原諒。
姜瑤雖未抬手安慰,還是由著姜鴻抱了一陣。
因此她未看見,除了悲痛外,他的神情極複雜,似乎雜著一種古怪的輕鬆。
作者有話說:
好了,要去見反派了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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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會是醋了吧◎
此行, 不可聲張。
這一行,姜瑤差信鷹告訴了孫絕和阿骨兒,讓他們提前動身前往了泉州, 以免日後遭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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