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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至此,無人敢再說話。
越是與他們遭遇接近者遭了殃,便越能感同身受。
他們其實並不清楚哪個罪名該到哪人頭上,其中糾紛究竟怎樣,只是憑藉主觀臆斷行動。
若方才李椿能借自己的悽厲博得同情,那李殺良屠村、貪墨災糧一事,便觸了眾怒。
「該。」
「可憐那周小將軍,怎遇上這樣的事。」
不知是哪個伏地,起了頭:「長公主殿下千歲——」
姜瑤不為所動,只低低咳了兩聲,肺部隱痛,與下仆沉眉低語:「通給周府,叫他們派人過來處理。」
她可以饒一次,但周府再不看好人,就得好好算算帳了。
落了話,便轉身。
誰想此時李椿眸光一寒,從袖間有一道冷光倏然閃過。
是袖箭!
銀龍衛頓然大驚,可那細箭極快,且箭芒泛紫,有毒,根本來不及阻擋!
彈指之間,萬分緊急!
姜瑤見了寒光,卻仍立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連抬抬眼的想法都沒有。
原因無他。
角落,帶著青銅面甲的人影始終站在她三尺距離。
這是一種無道理的信任,只要聶讓還活在世上一日,她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錚—噗—
果然,五枚梭箭同時疾射,一枚橫空彈飛了細箭。
剩下的四枚沒入人群,以最冷厲的速度,釘穿了四位最先出聲的四人肩胛,強勁的衝力連人一齊翻倒。
那四個藏在人群里的人見狀不妙,顧不得肩胛劇痛,起身,腳下一個趔趄,拼命穩住身體,往四個不同的方向分散,欲逃。
帶面甲的玄衛卻比他們動作更快,幾息間,人群上空便飛出幾位鷹隼般的影兒,手裡拿了鋼網,從頭上將那四人套住頭面,轉手以匕敲碎了他們欲自盡的下頷,反絞住手腕扣下。
在他們袖間,玄衛搜出來了幾隻與李椿類同的袖箭,呈到二人面前。
聶讓收了梭箭,反手一記凌厲掌刀,將李椿劈暈了交給小九,推鞘後拿起黃銅箭筒,對姜瑤:「主人,是私制。」
姜瑤不語,臉色幾分難看。
私制,查起來極麻煩。
江湖草莽、落水匪寇有能力不怕死者皆可制。
銀龍衛持住局面,押了李椿和四個刺客都被玄衛,尋常百姓便散了。
這比武安侯府路上的那次遇伏的手段,更精明粗暴。
先以輿情壓人,待她出面解決放鬆之際,再行刺殺,若不出面,則犯人口舌。
她記得李氏的幾個主心骨都已下了大獄,誰還有能耐謀劃這種事?
此問很快有答覆。
聶讓親自走了一趟刑堂。
.
三個時辰後,夜幕降臨。
玄身鷹隼叼著一隻夜宵豚鼠飛上屋頂,棲在鎏金琉璃鴟吻角上,漫天星斗掛滿天穹,搖搖欲墜。
待春桃和新替梅玉位置的洛兒服侍姜瑤洗浴更衣後,刺客便將該交代不該交代的,全都吐了乾淨。
李氏殘黨不假,卻是一個蒙面人帶著李氏密令與他們下的令。
至於李椿,不用刑,只是站在一邊,目睹了聶讓是如何親自動手的,便嚇得全說了。
對方是前段時間帶著她逃出周府的。自稱是與李氏有聯親關係的崔姓人員,他將鐵契和一發淬毒的袖箭給她,還出了一條拿先皇遺命強壓長公主,保李氏的法子。
他說,哪怕事情不成,只要李椿能殺了姜瑤,他有把握救下她,派車送她逃離趙國,去北周繼續享榮華。
李椿恨極長公主,不甘心自己的淪落如此境地。
雖知對方不可信,但如今三司會審結束,人證物證皆在,她並不想為周府幽禁,怎樣都是走投無路,便聽了對方蠱惑,應了下來。
閱過供詞,姜瑤毫無感情地扯了扯唇。
既如此,是誰派的人,很清楚了。
——宇文執。
沒有理由,不需要過程。
排除法。
大趙有什麼她都識不清的壞事,只要往他頭上推,一推一個準。
雖不知道宇文執想幹什麼,但姜瑤沒有陪他玩貓捉老鼠的興致。
於是立即提筆寫了一封密函給姜鴻,告知此事與自己猜測,且後續全給了他。
擱筆後,姜瑤忽的注意到一件事。
瞧向才在淨房洗掉血腥的暗衛統領,離自己從一貫的三尺距離遠到四尺,眉頭微挑。
「你怎麼離那麼遠?」
——審訊,動了刑,身上有氣味殘餘。
聶讓心底暗道,卻不語,只是又後退一步。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人又去沖了半個時辰的冷水。
夏日便罷了,眼下已入了秋,總不是個事。
「怕有味道?」姜瑤識破他內心所想,失笑,「本宮的嗅覺是不錯,但也不像你這般靈敏,坐過來。」
「……」
——要絕對順從主人。
聶讓腦子裡忘了話本里的知識,只閃過晁行說的話,硬著頭皮坐在她身邊榻上。
可姜瑤只是托著腮問道:「白日人群里的刺客,你是怎麼找出來的?」
她都沒瞧見人群里那四個刺客,這人卻能第一時間指揮玄衛捉人。
「他們總是第一個出聲。」聶讓穩住心神,沉聲解釋,「屠戶書生打扮,指腹薄繭位置不對。且掌腹時時下移,只有需要藏匿袖箭者才有此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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