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照姜瑤的性子,當不甚在意才對。
誰想,殿下一頓,嚴肅皺起眉:「他什麼時候去的?」
「殿下剛睡下時?」覺察到殿下情緒不對,梅玉心中微驚,試探,「要讓九侍衛派人追嗎。」
這個追字,帶幾分殺氣。
暗衛這行,都是活著進來死著出去的。
何況聶讓還是統領。
告假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看主人信賴與否。
可一旦真逃了,便是永無止境的追殺。
「不必。」
她自是信任他的。
只不過可能…都趕不上了而已。
姜瑤搖頭,消了梅玉疑慮:「等事情辦完,他會回來的,先為本宮更衣。」
.
駿馬疾馳於官道,馬背上的人懷裡以布帛包著一方寒玉盒,如抱嬰孩似小心地護在胸前。
快一點。
再快一點。
馬跑得疾馳,忽然,聶讓意識到什麼,勒馬急停。
那是曾常年在生死間掙扎的人才能擁有的第六感。
前方不對。
此季暑氣未消,為何官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聶讓抽了玄刀,眯起眼睛,微微弓背。
他目視極遠,因而清晰看見日光下,在官道遠處橫著絆馬索,若直撞而上,必會連人帶馬一齊摔下。
「上!」
知曉目標已覺察,一隊人著玄服從官道兩邊橫出,弓手在後方拉弓預箭,人數竟有數十人眾。
聶讓視線掃過他們腰際眼熟的環紋令牌和姜瑤隨身玉佩時,愕然。
除了要員,玄衛之間多不相識,只由令牌證身份。
專門伏殺他的?
主人要殺他?
因為,擅自離守嗎?
小九的警告猶在耳畔,聶讓刀握得越緊。
——世家不可信,況皇室乎?
可他仍勒馬未動。
聶讓的回答,至今一致,若主人要他性命,他甘心下馬引頸就戮。
且他確實…有所僭越。
高大青馬停在中間,聶讓短暫地閉了眼,立在他們的包圍中。
弓手鬆矢。
腦海里,主人的聲音一閃而逝:
「無論何事,只要本宮還在,親自回來告知。」
聶讓定住心神,驟然清醒。
不,不會!
不會是主人,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疾箭似電。
「錚」
長刀赫然一立,以他為中心,揮開罡風,生生將箭矢系悉數擊飛。
「駕!」
聶讓決心不再與對方糾纏,提起馬韁高呵,雙腿一夾馬肚,寒刀起落間,人頭落地,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臨近絆馬索時猛地一躍,飛過繩後,身後數箭緊隨齊發。
聶讓雙腿穩住重心,回首低身一刀砍開險些扎入馬腿的箭矢,視線敏銳掃到箭矢頭部泛紫,便知曉這上面帶毒。
不能再從官道走了,前方可能還有埋伏。
只能繞遠!
當機立斷,他抄起袖間馬背上的匕首,倒轉刀柄,用力刺入馬膘,只聽到一聲長長嘶鳴,驄馬發了狂,徑直向前猛衝。
藉此稍稍甩掉襲擊者時,聶讓腳下生力,足尖一蹬馬鐙,便從馬背飛衝上天,幾個側翻間滾入叢林,玄衣被磨破幾處,右臂卻緊緊護好了胸前櫝盒。
暗衛統領的本事畢竟擺在那裡,聶讓凝住呼吸,借著林色,如夜梟藏匿,密林頓時沒了他的痕跡。
「放火,燒林!」
「可是山火……」
「怕什麼,殿下絕殺令說的是,不惜任何代價。」
聶讓五感奇佳,聽得一清二楚,卻只握緊了玉盒,抿住唇,看著玄衛拿來油和火把,眸光定定。
不是主人。
他們,也不是玄衛。
濃煙頓時騰起,他屏息。
前方是一條看不著邊的河道,此時汛期至,河水洶湧而澎湃,巨浪滔天,湍急的河流在暗邊拍出一道道白沫,攜著上游各種枝幹雜物俯衝而下。
他記得,這條水路能直達都城,水急,夠快。
聶讓下意識看向懷中,第一反應卻是:
它若被水泡了,還有沒有效用?
不,如果他們不是主人派來的,那很可能會對主人不利。
護好東西,先見主人!
電光火石間聶讓理清了主次,咬牙撕下勁裝布料,摘下林間葉面將這隻他費盡心力得來玉盒仔細裹好放在懷內,確保包得嚴實不會滲水後,連人帶物一併躍入河下。
對岸伏兵趕到:
「放箭——」
箭如驟雨。
水面浮起一抹血色,染紅了渾濁昏黃的河水。
.
少帝雖未及弱冠,但說到做到。
為了迎阿姊的喜好,姜鴻真的在公主府里搭了唱百戲的台子,毗鄰水榭的院兒里,玩繩妓的憐人撐著竹竿走著單繩,矮個兒的憐人豁地從兩頭竹竿飛下,打著繡金字的綢緞為公主祝禮。
趙重孝道,生辰宴禮,父母在則重操,兒孤則簡行,上一次她生辰這麼熱鬧,還是先後在世時。
少帝也想來,無奈身份特殊,一早被她壓在了太極殿批摺子。
儘管如此,在場除卻與父母同來的世家子,文武朝臣,竟無一人居從四品下。
筵宴大樂,姜瑤身著朱紅繡蛟金銀華服,襟領飾雲紋,氣度華貴。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