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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她將名錄取出,這上面還有一些殘餘的溫度,便唔了聲,取出放在木桌案,他隨意翻了翻頁,聲音有些含糊:「這是五年前的冊子吧。有些地方早已變了,抽時間改一改,不然小九不好接手。」
「是。」依然沒多少情緒。
又是自己說一堆,他只答個是。
姜瑤心底搖搖頭,正準備合上名錄,紙頁間卻忽的掉出一枚冬青葉子,飄落在她腳邊,邊角沾了塵。
身邊人的呼吸好像短暫地消失了一個瞬間。
「…嗯?」
她順勢去看,暗綠的葉面還很新鮮,大抵剛摘下來不久,脈絡清晰可見,不過霎時,她想起了回程時的笛聲。
……
怎麼忽地吹這個?
因為晁行?
罕見地,姜瑤走神了。
阿讓是她的心腹,與她自幼一道長大,她對他熟悉至極,卻未曾全盤了解。
阿讓很少在意身外之物,給他的賞賜,大都被他放了起來,舊營改制後,她允許玄衛成家,可他卻從未置辦過家業,也幾乎沒有任何愛好。
莫名的,姜瑤聯繫起前些日子葫蘆兒抓傷晁行一事。
以聶讓的動作,方才連飛矢都能從空中打下來,怎會來不及抓不住一隻獵鷹?
還有那些小花……
這些像一個純粹忠主的死士該有的行動嗎?
能為什麼呢?
答案近乎呼之欲出。
她懵了好久,坐在位置上有一陣未能說出話,心卻在擅作主張地提問。
——如果他真生出旁的想法,你會感到厭惡嗎?
……
一時間,紛紛擾擾的念頭一籮筐。
可即便真如此,他也…並不惹她厭。
姜瑤垂下眸,如頭一遭般打量跪在地上低頭的人。
暗衛跪地的姿勢恭敬標準,充滿爆發力的背部忐忑的弓起,他安靜、沉穩,明明垂著頭卻能讓人感受到他沉積的不安。發尾的捲曲微翹,每一處都是萬分順眼。
不厭惡。
如果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也挺好的。
可是……
姜瑤閉了閉眼。
她知道聶讓,像極深海藏起的浮冰,總是一聲不吭,又喜歡將自己的想法藏著掖著。
她不敢想像,如果她死了,他會怎樣想?
會下來陪她嗎?
「主人?」他聲音平靜,黑石的瞳卻隱約輕顫著。
姜瑤在光影迷離間重新定了心神,輕喚他的名字,卻似嘆息了:「阿讓。」
「是。」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支著下顎,溫吞地詢問,「有一日,我突然去了,你會如何?」
似乎愣了一下,放在面前的手細微地蜷起來。
「如何?」她追問。
聶讓又叩首,伏在她的面前,很沉靜卻很肯定地說:「奴當殉葬。」
「……」
……
她就知道。
姜瑤覺得牙有些酸,而後展了眉,故作鎮定:「莫怕,只是今日宴後,禮部的梁侍郎忽的說起父皇的殉品,有些感懷而已。」
她俯身捻起那枚葉兒,做不知:「冬青葉,寒冬不凋,隱忍挺拔,寓意是不錯,但磕磣了點。聶統領需要牙黎的話,本宮那兒有不少,賞你幾個也無妨。」
聶讓不做痕跡地鬆了口氣:「奴身份低微,不敢借主人用度,叩謝恩賞。」
第19章
◎或許他不該現在進去◎
「對了。」她將話題撤回此番前來的正事,「宇文執差人送來了一封信,你且替本宮看看,可有蹊蹺?」
這事情算過去了。
聶讓暗暗地松下氣。
她將一份以信封封住的布帛取出,遞給他。
他雙手接信。
「奴…可能打開?」
兩國之君來往信書,何其重要。
「開。不然本宮找你做甚?」姜瑤單手撐著下頷,眉眼怠惰。
暗衛統領半起身,仍維持半跪的姿勢,拆開後,借光細看。
一尺有餘的頁上只有寥寥幾字,用語曖昧,看著叫人感到輕浮不適,完全不像一封正常的國書,而是私人書信。
阿瑤親啟:
禮祝生辰安康,姊弟和睦
萬望有生之年,你我尚能手談相酌
聶讓忍不住皺了眉。
這他是第一次看到宇文執來信的內容。
十年來宇文執零零碎碎送過不少信,字數都不多,可這一封大片空白,又借國書的名頭,叫人覺得違和。
聶讓掃過一眼那太過親昵的文字,抿了唇,變作未看見,忽的想到什麼,置於鼻息輕嗅。
除了不知名的草藥味道外,還有…酒?
他這才聞到空氣中淺淡的酒氣,稍睜瞳眸,暗罵自己有失謹慎的同時隱有擔憂。
——神醫禁了主人的酒,不遵醫囑,會傷身。
「如何?」姜瑤詢問,「可有異樣?」
他及時剎住心神,雙手遞迴:「回主人的話,帛上有草藥氣息。奴聽聞北周有一藥物,無色無味,蘸使某種礦粉便可顯性。」
姜瑤姑且記下這句話。
室內一時陷入沉默,她似在走神,不知為何沒離開。
聶讓跪地,老半天悶出一句:「……主人,不該喝酒。」
「國宴。」燈影下的人眼底平靜,有些寒了,「推起來麻煩。宇文執派的人想瞧瞧本宮身體如何了。儘是些無聊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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