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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門外,有響動傳來。
「主人。」
送信的小九敲門,進屋見到聶讓杵在屋內後稍怔,迅速將視線移開,視若無睹地向座上人半跪,「信已送達。」
「辛苦了。」姜瑤自持大方,「還有一件事。阿讓手傷,托你去可好?」
「主人放心,小九必不辱命。」
面對旁人時,小九仍是那副面具似的喜慶笑臉。
座上人繼續吩咐:「江州北有一處山莊,李繼在那裡藏了個人,你去替本宮探一探,看好他們即可,莫要打草驚蛇。」
「是。」小九又問,「可需奴跑一趟銀龍營?」
「不必。遠水救不了近火,只稍盯著。」
她想到什麼:「若他們想轉移湘王世子。江州青州間有條水路,派幾個人提前去河道伏著暗中捉拿,但不可聲張。還有,張閣老不日將前往通州,派幾個甲等跟隨,保護閣老安全。」
小九領命辦事,出走後,殿內又安靜下來。
聶讓不曾發一言,微微蜷起的指尖暴露了一點不寧。
主人想派他去哪,即便刀山火海,他也當聽從。
可為何,心中總是莫名惴惴不安。
不是權利被漸漸抽除的不安,而是……一種無由來的恐懼。
見他面不改色依然冷峻,姜瑤心中輕嘆:「便這樣吧,今日不需要你戒備周圍,安心把傷養好了。」
「是。」
聶讓告辭退下,走出寢殿,敏銳地注意到角落裡的視線。
小九站門口,借夜色與他低語:「你欲如何?」
「什麼?」
「主人恐要殺你。」
聶讓微冷看了他一眼:「你如何得知。」
「她在削你在玄衛的分量,近日來的調度都在我身上,除了隴州,建康里最近的事務你知道多少?」
「……」
畢竟是昔日同入生死的兄弟,小九忍不住:「雙拳難敵四手,憑你的功夫,現在逃吧。」
聶讓只握了握刀柄,不虞:「胡言亂語。」
「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別忘了,當年的首領是怎麼死的。」小九皺眉。
人不是工具,哪怕是暗衛。
聶讓比他更早離開暗衛營,陪了主人十來年。
平日裡無論明里私下,只要有人敢說長公主一句不是,他都會拔刀相對。
可最終……
終歸是兄弟,如何能眼睜睜看他落個傷心傷身的結局。
推刀歸鞘,聶讓頭也不回地往耳室走。
空氣有聲音沉沉:「若主人要取我性命,聶讓願雙手奉上。」
他讓這樣說,也這樣想。
如果主人真的要用他的性命換什麼東西,聶讓會眼也不眨地交出。
他話說得不似偽,小九眉頭緊鎖:「你這……」
話沒說完,他已進了耳室。
.
自那之後的幾周,姜瑤日子過得四平八穩。
門下省準點派人送來成堆的摺子和密報,貼心確保長公主告病的每一日都能安穩辦公。
白豸山莊相較公主府而言還算靜謐安詳,均按先皇后素淨雅致的喜好設計。
收到門下侍中第不知多少封暗催促的摺子後,姜瑤決定返程。
走前,阿骨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孫絕兩眼不見徒兒的丟人樣,只囑託她小心聶讓傷勢,他右手短時間內不可動武,及她本人切忌飲酒。
鑾駕前腳剛到公主府,宮裡的大太監錢思賢后腳就迎了上門,老太監圓滾滾的臉上褶子向陽花似的喜慶。
「陛下請殿下去宮裡一敘。」
「知道了。」
她告病的這幾日,朝中很是熱鬧。
少帝從始至終對據伏於天子最近的和州行動一無所知,世家也僅在出兵才反應過來。只有長公主,第一時間點人追回了蕭廻生屍首。
老太監得了賞開開心心地走了,梅玉還在擔心。
她自少侍奉公主,也知道點門道。
殿下身體不好,哪怕現在大權獨攬,未來總是要還政權給陛下的。
「殿下。還是莫去了。」
「莫怕,本宮亦有事需同陛下商榷。阿讓。」
梅玉看見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姜瑤身後的聶讓,似鬆了口氣。
白馬並駟,姜瑤大搖大擺地進了宮。
太極殿內,英朗少年皇帝嬰兒肥未退,黛藍翼善冠仍添幾分威嚴,正持筆筆練字,神情十足不耐煩。
聽見錢思賢踏進門通報,他興高采烈地丟下筆,抬首:「阿…長公主!」
少帝方才的苦瓜臉消失了,唇邊的笑意怎麼也收不住。
「見過陛下。」姜瑤福禮。
姜鴻屏退了周圍侍從,忙拉著姜瑤的手坐下,若親昵:「阿姊身體怎麼樣了?去去去,錢思賢,還不去拿個手爐來?」
「得嘞。」大太監一拱手,貼心地闔上門,笑意卻一瞬散了。
屋外潛在陰影處的聶讓見狀皺眉,稍緊腰間玄橫刀。
屋裡人卻不知屋外人的想法,等人撤了乾淨,姜鴻立即沒了好形,懶懶散散地軟靠在龍椅邊的軟塌上,不見一點兒皇帝的架子。
「這椅子坐得人腰疼。阿姊給我做個靠枕吧!宮闈局盡會敷衍。」
聞言,姜瑤立即皺眉:「有此事?」
皇帝年少,若真有膽敢欺此者,那宮闈局就可以大換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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