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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5:00:11 作者: 臥星聽雨聲
「笑話!單憑這點你就吞了牽機毒!?」
重傷劇毒,哪一個都是要命的兇險。
只差一點,趙羽就只能替她尋回一具冰冷屍首。
如果不是她提前安排,這個時候她都不知道該在哪個亂葬崗撈人!
聶讓實在不知道怎麼作答,暗罵自己嘴笨,只見肌肉繃得越緊,反覆是「主人息怒」。
見狀,她氣笑了,捏住他下頷的力道漸重,鳳眸稍稍眯起:「蕭廻生死便死了,一個破落王爺,值得你交出命去?」
他從未見過她動這般大的火氣,訥然片刻,卻難得開口爭辯:「……值得。」
暗衛本是消耗品,性命交託完成任務根本是分內之事。
聶讓稍稍垂下眼。
主人要蕭廻生,他便以命搶回;若要朝內重臣項上人頭,他便潛伏去取。
這就是他十五年來生命的所有意義。
其餘所有,不敢奢想。
第2章
◎暗衛十二◎
扣在下頷的手忽的鬆了。
聶讓不知如何說,直起身在床上重重磕下頭,聲響重得姜瑤頭大。
一滴鮮血從傷口溢出,順勢滾到脖頸,他置若不知:「是奴誤事,還請主人賜罪。」
「……沒說你誤事,起來。」
瘦梅般的玉指虛扶他一把,方才因慍怒而熠熠生輝的眸子恢復平靜,好似一泓月下潭,清澈不見底。
他右手至右胛骨的紗布又一次濡紅,端的是猙獰可怖,方才的血漬划過脖頸,落下一道殊麗的血漬。
他下意識偏頭,欲躲開她的目光,只聽見丟下一句命令。
「別躲。」
結實有力的手臂乖順地垂落,任由她動作。
姜瑤起身俯腰,離他近了一步。
聶讓感到有些惶恐,向後退無路,沉聲勸道:「血腥污穢,恐髒了主人的眼。」
他聽著她哼聲,細膩陌生的絲綢觸與花露的薰香叫人心顫,帕子溫柔揩去他脖頸血跡。
慣於冷漠的瞳孔顫慄,結實的手肘繃緊:「主人……」
「怎麼?」
她抬手定住他的肩膀,怕自己手無輕重,他不敢再動。
香帕划過動脈,本能叫囂危險,他竭力克制,頸肩的肌肉卻仍不受控制的微微鼓起。
長公主似滿意他的順從,臉色緩和:「醫正說你右手不好了。」
死士統領的臉色白了白。
「過段日子你去白豸山莊住著,孫絕師徒會幫你療傷,玄衛事務暫緩。」
藏在身側的左手手指驀地收緊,他低頭:「奴能使左手刀。懇求主人讓奴繼續隨侍。」
聶讓屏息,努力不讓呼吸因疼痛加重,即便腹部傷勢又開始洇血,黑瞳仍執拗地看向她。
「跟誰學的,怎麼這麼倔。」
見他對傷勢的認識完全不清醒,姜瑤眉頭越蹙,冷聲:「山莊定要去的。起來,本宮不欲再說一遍」
很慢地、如脫了力。
聶讓將身軀挪至塌上。漆黑瞳眸漸漸灰敗下來。
他的師父,暗衛營的前首領告訴過他。
——斷了右手便如刀斷了刃。無用之物,理應被丟棄。
「是。」
姜瑤餘光所及,瞥見無力鬆開的左手掌心露出四個入肉的指印,心中嘖聲。
這傢伙,指不定又往哪出想。
「沒說不用你。」
她輕嘆伸手,在對方微怔的眸光中撩開捲曲的發尾,撫上他的臉頰:「聽話,好好養傷?」
他怔神一瞬,看著她,忘語。
姜瑤無奈解釋:「數日後,本宮亦要去一次莊裡。若不懼手傷加重,彼時你便負責隨行侍衛吧。」
「是。」憂慮消散,他似歡喜起來。
窗外,公主馴養的黑隼展翅盤旋上空,落下一簇羽在遊廊邊的死湖,盪開一層漣圈,一尾錦鯉在繡球花邊,小心翼翼地拿尾碰了一下新奇的羽,聽有人經過,俶爾沉入池底,只做無事發生。
有敲門聲傳來:「殿下,中書侍郎魏大人求見。」
姜瑤攝政,每日都極忙。
姜瑤眸色微冷,思索片刻後:「且說本宮身體不適。」
梅玉應聲退去後室內又靜了許久。
聶讓主動打破寂靜:「奴可處理了他。」
聲音不大,若輿圖里殺機四溢的毒匕,只要主人允許,頃刻即取敵首。
……
其實北周梅衛說得不錯。
他確實是長公主養的一條瘋狗。
姜瑤扯回思緒,挑眉看他的右手:「你打算這樣闖一個三品官員府邸?」
「僅取首級,可以做到。」
他言簡意賅,毫無生氣的漆黑眼瞳浮出一絲迫切。
——怎麼比自己還急。
「魏常青不能動。」
姜瑤收回手,認真喚了他的名字:「阿讓。」
玉手屈起,食指指骨在他額間用力一敲:「肅王的事情,這就算翻篇了。」
這一指八成力,不過聶讓皮堅肉硬,無甚感覺,自覺不如刑堂的一頓鞭子疼。
「可能方才說得不明確,從前也未提過,那本宮便直言了。」
長公主又扣住他緊實有力的肩膀,將他壓了下去,伸出手,又親自替他將被衾掖好:「本宮不願見到你出事。」
她認真看著他的瞳:「下次任務失敗無論大小,只要本宮還在,親自回來告知,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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