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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6:27 作者: 甜酒涼糕
    長安官驛的內部也經由工部尚書改建,方便了不少。

    工部尚書自從修建了尚書省的三層宿舍後,就對土木工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可謂是天選的土木人。

    程家二人進到驛站內,也不由得驚嘆,長安的一應事物,果真都和外界不同!

    他們來到盥洗室,看見能自己流出水的水管,問道:「這是什麼?」

    魏琳答道:「水龍頭。」

    程家家主的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來。

    水龍的頭!不愧是長安啊,連一個出水的管子,都被冠上如此霸氣的名號!

    驛站提供吃食,所以這裡的房間和尚書省的宿舍不同,是沒有爐灶的,程家家主在原地找了半天。

    他的老妻拍了他一巴掌:「你幹嘛呢?」

    「怎麼沒有火龍頭呢?」程家家主不解。

    「許是火龍飛回天上去了吧。」老妻想了一會兒,解釋道。

    程家家主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理由。

    魏琳:……

    別的不說,程家家主和他的老妻還挺有趣的。

    兩人被安頓好後,就接到了進宮的詔令。

    頭一次進宮,程家家主看上去很是膽戰心驚。

    禮部侍郎看了一眼左邊抖個不停的程家家主,再看一眼右邊一邊罵一邊扯自己丈夫的家主夫人,沉默不語。

    他接見過不少人,還是頭一次看見快進宮了還這麼熱鬧的場景。

    司清悄悄扯了扯魏琳的袖子,問道:「魏郎,你見到程家家主,可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魏琳想了想:「挺好玩兒的一個……小老頭。」

    司清:?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魏琳所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程家家主和他的老妻一路吵吵嚷嚷進了宮。

    司清打眼一瞧,嚯,還真是個小老頭。

    程家家主的背微微弓起,身形瘦削,雙手攏在衣袖內,一雙小眼睛向下垂去,八字眉輕輕蹙起,似哭非哭,看上去就是個委屈巴巴的小老頭。

    他的老妻則膀大腰圓,和他完全是兩個極端。

    司清的眼皮跳了跳。

    程家家主的老妻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程家家主一個趔趄,反應過來後,趕緊向面前的小皇帝行禮。

    「不必多禮,坐吧。」司清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下說話。

    程家家主戰戰兢兢地坐下了。

    這副模樣,看著根本不像是手握天下私鹽的登萊程氏的話事人。

    他問道:「聖上恩德,得以讓我等面見,不知聖上遣我等入長安,所為何事?」

    來了。

    魏琳清了清嗓子,向他們解釋近來特供的雪花鹽的來歷,又問道:「不知程家作何感想?」

    程家家主趕緊搖了搖頭。

    他們能有什麼感想?被發現販賣私鹽後,皇帝沒有第一時間和他們撕破臉,對於他們來說,就已經是無上的恩賜了。

    魏琳準備繼續說下去時,程家家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聲音顫抖著說道:「登萊程氏在……有鹽井……口,我等願向聖上奉上,只希望聖上能開恩,放過程家。」

    魏琳和司清驚愕地看著他。

    我們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就把什麼都交代出來了!

    他的老妻也跟著跪下,一邊抹淚一邊哭訴,說程家不敢有不臣之心,希望聖上能看在那幾十口鹽井的份上,放程家一命。

    魏琳:「……」程家跪得太快,她竟然感覺到了一股失落。

    程家家主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縫,幾乎看不見,只能從臉上看出兩道水流。

    司清也頗為無語,一時間殿內竟然鴉雀無聲,無人說話。

    「聖上,聖上?」程家家主試探著問道。

    「朕知曉了。」司清回過神來,「程家不愧是大夏肱骨,實在是我大夏之幸啊!」

    程家二人要流淚做戲,他也不介意陪他們演一演。

    程家家主這才放下心來。

    他執掌程家幾十年,一直秉承著先祖遺願,能多低調就多低調,從來不惹是生非,要不是突然被皇帝發現,他們現在還在登萊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

    若說他們膽子小,程家敢冒著殺頭的風險販賣私鹽,若說他們膽子大,看見了小皇帝後,滑跪的速度也太快了點。

    魏琳不得不感嘆人的複雜。

    她想了想,又說道:「不知道程家是否願意和官鹽合作?」

    程家家主大驚,連連聲稱「不敢」,那模樣,似乎只要魏琳再提一嘴有關鹽的事情,他就可以當場羞憤自盡。

    司清無語凝噎。

    既然膽子這么小,程家還做什麼私鹽生意?

    他有所不知的是,前幾任程家家主,那都是冒進之人,腦袋可以別在褲腰帶上,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但到了這一代,也不知道程家家主究竟是愚笨還是聰明。

    他的阿耶告訴他,私鹽是登萊程氏的根基,一定要守好,他便安安分分地守了幾十年的私鹽產業,從來沒有去想過擴張。

    程家先祖留下遺願,因為自己是被當地官府逼到去做私鹽販子的,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後代子孫前去做官,認為官場就是個大染缸,不希望自己的後代子孫變成他那個時代的官吏一般,只知欺壓百姓,強推官鹽,收取鹽稅。程家家主自認為自己悟了,便守著先祖遺願,不願讓家中子侄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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